在這種時刻直接拋下施密特,連一點點的努力都不做,是卑劣的。
於是阿維納什瞬間暴起,扛著施密特就朝另一頭出口跑去。
在餘光裡,他看見刺殺者的站姿鬆弛了下來,帶著一點兒駝背。
這情景幾乎讓阿維納什真的感覺眼前人是一隻螯合物,它就像許多螯合物那樣突然對正常的人類行為失去理解,所以在作戰的間隙會專門花時間對眼前情景進行一些推理和思考。
但這絕無可能……
突然,刺殺者弓起了背——它俯下身,做出了一個助跑的姿勢。
這一瞬,阿維納什的心跳幾乎都要停止,儘管理性告訴他,這隻畸變者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傷過一個水銀針的性命,甚至它連是不是螯合物都要打個問號,但他仍然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施密特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眼前的天地就翻轉過來,因為慣性,在他在地上滾了四五圈才停下。
譚伊北站的水泥月台如此冰冷,在一陣眩暈和劇痛過後,施密特茫然地睜開眼。
一隻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從身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維納什?”施密特顫抖著問。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
突然,施密特打了個哆嗦,因為他突然在朦朧的應急燈下看見了阿維納什的身影,他就攀附在車站出口上方一座凸出的雕像上,望著自己。
施密特流著淚,回過頭。
遠看時他尚未感到刺殺者的身型是如此高大,於寂靜中,他看見刺殺者揚起了手中的鋼筋——它正在將鋼筋的末梢扭成一個鉤子。
在刺殺者手中,這根鋼筋就像一根藤條一樣柔軟。
“求求你……”施密特呢喃著,他蒼老的臉露出悲戚的表情,“不要……”
這聲音令遠處的阿維納什感到心碎,他以迅雷之勢再次舉槍,朝著施密特的後腦勺開槍射擊——然而一切正如他預料的那樣,那枚子彈直接被刺殺者抓在了左手指間,一縷青煙隨之升起。
刺殺者抬起頭,用力地將它投擲了回去。
阿維納什的右臂瞬間被射穿,他從石像上掉落了下來。在痛苦中,阿維納什感到自己大約已經履行了自己一切應儘的職責,他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即將化作人間地獄的地方。
其他同伴此刻正在不遠處等他。
施密特已經無暇再顧及其他,從剛才開始,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刺殺者的臉——或者說,這張漆黑的麵具。
這個已經掌握著他的生殺大權的人此刻就是他的上帝。施密特顫抖著說了許多混沌不清的話,僅剩的左手輕輕握住了此人灰色鬥篷的邊沿。
“害怕嗎?”麵具後麵傳來一個女人清冷的低語。
“求……求求你……”
“有人大概也曾這樣求過你,你記得嗎?”
一時間,施密特噤若寒蟬。
刺殺者俯下身,她拍了拍了老人乾枯的臉,“……現在,你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了。”
那根彎曲的鋼筋鉤住了施密特的脖子,她轉過身,將施密特拽向黑暗的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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