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向石榴園的路赫斯塔已經走了三回,她們完全是沿著昨日與羅傑同行的小路前進。
在那個熟悉的豎琴雕像後麵,一個身形頎長的長發男人躺在那裡。
他皮膚蒼白,容貌俊美,黑色的血從他的脖子上淌下,染徹白色的綢緞襯衣。一把短刀跌落在他的右手邊,刀鋒染血。
他的眼睛微微睜開,無神地凝望天空。
司雷很快認出死者——這正是昨天的唱歌的伶人,看起來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小時。
半小時後,警察們抵達現場。
赫斯塔跟著司雷前往羅傑在莊園內的宅邸,唐格拉爾與羅傑的仆人已經被作為重要線索人物被警方約談,在羅傑仆人的指認下,眾人來到了死者的房間。
推開門,屋內晦暗一片,兩個警員上前打開了燈,燈亮的瞬間許多人都下了一跳——雪白的牆麵上被人用口紅寫滿了“為什麼”,這些猩紅的字體充滿了歇斯底裡的瘋狂。
“司雷警官。”赫斯塔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你來看。”
司雷踏進衛生間,在浴室對麵的鏡子上同樣寫滿了紅色的留言——
「為什麼」
「不帶我走」
它們反反複複地書寫,好幾處地方彼此重疊,字跡已不可辨認。
司雷與赫斯塔一同退了出來。
回到一樓,對相關人員的問詢已經暫時結束,根據證詞與現場痕跡,初步斷定死者是自殺。
“格雷先生確實沒有說過要帶他走……”站在客廳中央的仆人的表情有些茫然,“我隻是按吩咐辦事,我早上出去的時候天還沒亮,那時候他應該是還在睡覺,最後一次見他是上午九點,我當時從碼頭回來……嗯,我問他有沒有見到格雷先生,然後……就……”
“這些你已經說過了,”司雷望著他,“我是問你,知不知道死者的身份,他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他是格雷先生從第三區南部買下的人,”仆人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你們在一起都生活半年了,你不知道他叫什麼?”
“格雷先生有時候會喊他‘小夜鶯’‘我的小鳥’,或者‘親愛的’什麼的……平時他就待在房間裡,除了唱歌也不活動,”仆人沉默了片刻,還是無力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他在這裡生活本來就不需要名字啊。”
赫斯塔抬手搓了搓額頭。
恰好這時身後泡勒上前找司雷說話,她順勢與司雷道彆。
重回唐格拉爾的大宅,眾人都在客廳裡等候,見赫斯塔回來,人們圍上來詢問詳情,赫斯塔以一串“不知道”“不清楚”“沒聽說過”擋下了所有提問。她獨自懷帶著疑惑坐去了書架旁的沙發上——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要死。
下午,屍體被運回警局作進一步檢查,自殺的初步結論傳來,令眾人都有些驚愕,死亡的陰影倏然從所有人的心頭掠過,人們回想著昨日曾聽到的天籟之音,一時都有些唏噓。
不過這陣悲傷在晚飯的時候就淡去了,由於索菲的朋友們決定留宿,這一晚的莊園格外熱鬨,年輕的女孩們圍坐在二樓的露台,她們談論著各自從其他地方聽來的格雷軼聞,談論著“夜鶯”的死因,以及他與格雷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