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望了一眼輪椅上的安娜——安娜的表情讓赫斯塔有一種直覺,仿佛她早就對這一切有所準備,隻是在靜靜等待它發生。
“看我乾什麼,看天。”
赫斯塔收回目光,再次望向東邊,那些混合的彩色粉塵恰好在此時組成了辨識度最高的畫麵——那是兩個坐在一起的女人,她們身著白色與綠色的長裙,心口各有一團鮮紅的顏色,仿佛兩塊巨大的血跡。
這幅被陳列在天空的巨型畫作僅僅持續了數秒,很快就被高空的風吹成意義不明的色塊,仿佛一些隻會在現代藝術館中出現的塗鴉作品。
赫斯塔顰眉,心頭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她一定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幅畫。
一陣零落的掌聲響起,所有人回過頭,見安娜在輕輕鼓掌。相比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激起了不安的其他人,安娜或許是此刻阿弗爾港口裡唯一一個真正有心情欣賞煙花的人。
倘使有人在此刻從高空俯瞰整個阿弗爾港口,她會看到一片略顯荒誕的災厄景象:若乾個停著巨輪的碼頭空空蕩蕩,所有人都聚集在離港口最近的公路上,與此同時,一大批手持武器的特警像一片黑色的蟻群朝東邊的貨運港奔去,與此同時,剛剛坍塌的阿弗爾大廳廢墟還在緩緩冒著灰煙,與不遠處已經漸漸看不出顏色的煙花殘景交相輝映……
又一陣異響再次將赫斯塔的思緒打斷,那是某種來自機器的隆隆聲,她回過頭,看向方才船員所說的“無障礙登船口”——有一群持槍的警察出現在了那邊,他們警惕地看著四周,共同將身後的區域隔絕成一處安全地帶。
“有人登船了。”司雷也發現了身後的動靜,“是不是也快輪到我們了?”
安娜輕聲道:“還有得等,我猜。”
不一會兒,狼狽的“荊棘僧侶”們出現在赫斯塔的視野中,他們當中有些人受了傷,有些人表情恐懼,不少人臉上沾染了灰塵,衣服也有些殘破。
領頭的布理很快看見了司雷和圖蘭,他表情複雜地移開目光,望向了彆處。
“他們怎麼了……”赫斯塔問道。
“有些人直接退出了吧,說是不參加這次航行了。”司雷答道。
“為什麼?”
“在我們疏散地下人群的時候,有幾個‘僧侶’認出了我們,他們給其他同伴發了消息,說1號候船室應該就在負一層,讓他們趕緊下來,”司雷嘴角微沉,“誰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大概是把我們當成想第一個衝進候船室的競爭者了……”
“有傷亡嗎?”赫斯塔望著司雷,“我看他們好像人變少了。”
“有兩個輕微踩踏受傷的,已經被送去醫院了,其他應該都是自願退出的。”
“慘。”圖蘭作出蓋棺定論。
很快,在荊棘僧侶的後麵,赫斯塔再次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那是不久前在地下展館露過麵的小老頭,他的臉色同樣非常難看,兩個年輕的男人跟在後麵,一個為他撐著遮陽傘,一個拿著小型旅行包,大概是他的保鏢。
這下熱鬨了……赫斯塔想著。
“你們怎麼都站在這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以為你們早登船了?”
赫斯塔回過頭。
“千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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