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丁嘉禮整個人都忍不住震了一下,他立刻下移了目光,仿佛他才是犯了錯的那一個。
時平川的聲音透出幾分砥礪之色,「……這件事你跟你姐姐說了嗎?」
丁嘉禮立刻搖了搖頭。
時平川的呼吸這才恢複了正常,他在房間的空地上走了幾步,坐在了丁嘉禮搬來的那把椅子上。
「彆跟你姐姐說,」時平川低聲道,「你爸一個人就夠她受的了,她現在懷著孕,不好再受刺激。」
「我當然——」
「你都刪掉了吧。」
「都刪掉了。」
「好。」時平川從口袋裡取出一盒煙,「你把我喊過來就是為了這一件事嗎?」
丁嘉禮皺起了眉頭,「我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你怎麼會……」丁嘉禮的聲音幾乎壓到了最低,「……你不覺得臟,不怕得病嗎?」
時平川的表情僵了片刻。而後,他動作迅速地點燃了一支煙,並煩躁地合上金屬打火機。
在驟然明亮的火點與一縷青煙中,時平川抬起頭,再次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起丁嘉禮。被丁嘉禮這樣的小輩過問私人生活,令他感到極度不適。時平川忍耐著自己的慌亂和怒火,突然笑出了聲。
見姐夫笑起來,丁嘉禮也跟著笑了笑,但沒有發出聲音。
「你真的沒跟你姐姐說對吧?」時平川再次確認道,「除了你姐姐呢,你有沒有跟咱媽說?」
丁嘉禮立刻搖頭,「……我什麼人都沒告訴。」
「行,那這件事就到這裡。」時平川站起身,「這次是我不小心,不會有下次了——」
「其實我也不是全都不明白,」丁嘉禮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知道我姐姐懷孕這段時間人不太方便——」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時平川有些厭惡地回過頭。
丁嘉禮睜大了眼睛,「但我明明看見——」
「你姐姐沒懷孕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時平川的聲音短而迅疾,「和她懷不懷孕沒關係。」
丁嘉禮的表情變得有些茫然,「啊……」
「我是最近工作上的事忙瘋了,才出了這種疏忽。你做得對,」時平川輕輕拍了拍丁嘉禮的肩膀,「改天再帶你出去吃飯,太晚了,睡吧,我上樓了——」
「姐夫,我們不能聊聊嗎,」丁嘉禮再次衝到門邊,擋住了時平川的去路,「我真心想不明白!」
時平川心裡罵了無數聲,但也隻得停下來。他搞不明白丁嘉禮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在這件事上這麼堅持。
時平川吸了口煙,「你現在還小,嘉禮,等你結了婚就懂了,有些事隻能跟外麵的女人做——」
丁嘉禮有些混沌,「你是說,呃,你有些特彆的需求,但我姐不肯跟你——」
「不是!」時平川的口吻空前地嚴厲,「沒有男人會希望家裡的女人跟***一樣騷,懂嗎!」
門砰地一聲合上。
……
深夜,丁嘉禮輾轉反側,完全睡不著。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今晚發生的一切對他幾乎不下於一場小型地震。他分明感到,時平川在他心裡的形象在今晚崩塌了一小部分。
時平川在丁雪陽孕中做這種事並不會讓他感到特彆驚訝,真正令他無法理解的,是時平川找的那個人……非常低級。
為什麼姐夫會看上那樣的女人?真是想不通。
丁嘉禮打開窗戶,在黑暗中也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他想起小時候,自己第一次離開父母,跟著丁貴生和徐如飴來到現在的這個家,他的心靈受到
了強烈的震撼——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房間,第一次用上浴缸,第一次過上可以在室內穿短袖的冬天。
明明他父親和丁貴生是兄弟,兩個人一母同胞,前後不過相差四歲,但丁貴生卻在鬆雪原混得風生水起,做著體麵的工作,住著大房子,而他父親呢,帶著幾個兒子擠在近郊的一個老破小,每個月的開支都緊巴巴,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引來父母的爭吵——米價上漲了,肉菜買貴了,本來可以打九折的優惠券因為忘記使用而過期作廢了……
從他住進這個新家的時候,他就深刻地意識到,父親和丁貴生之間存在著某種差異,丁貴生一定是做對了什麼,才讓他從幾個兄弟中脫穎而出。
是什麼呢?他竭力思索,但沒有答案。
許多年後,丁雪陽嫁人,他第一次跟著家人一起去時平川家裡作客,當年的一切又再度重演——他發現和時平川的家庭比起來,丁貴生根本算不得什麼。
那是他第一次對丁家姐妹感到深深的嫉妒。丁雪陽已經嫁到了有錢人家裡,丁雨晴雖然還沒完全長開,但無疑也是個小美女。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她們姐妹什麼都不用乾,靠嫁人就能實現階級躍升,這種機會,他求也求不來。
在往後的相處裡,他和時平川越走越近。關於這一點,丁嘉禮從來沒有同任何人解釋過原因——第一次見時平川的家人,他就猜到時平川大概也是家裡最不受重視的兒子,為什麼?因為和其他幾個兄弟相比,他身上不時浮現的局促,暗惱,掙紮……都讓丁嘉禮感到熟悉。
那種酸澀裡帶著辛辣的細節,在丁嘉禮心中激起了難以想象的強烈情感。每一次時平川和姐姐一起出現,他都興奮得不能自已。他看時平川幾乎就是在看自己,看自己渴望的一切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實現——彼時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渴望什麼,隻是模模糊糊地感覺,像賺大錢、買大房子這種理想都太平庸。
而時平川展示了一種具體的生活方式一個體麵的家,一個像丁雪陽這樣的妻子,幾輛低調但昂貴的車,一些滿是成功人士的酒會筵席……他一度以為自己看見了壁壘,什麼是上流?這就是上流!
但今天的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時平川找的那個女人,像極了以前父親會叫的那種樓鳳。
丁嘉禮骨鯁在喉,難以言說。
他分明感到,有些東西……徹底地幻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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