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十一說完就跑開了,赫斯塔坐在原地,出神地望著孩子和狗。
手機又響,克謝尼婭打來電話,赫斯塔一下站了起來,背過身去接。
……
周日清晨,林驕來到村頭路口,早晨剛下過雨,地麵有些泥濘。
她昨晚收到赫斯塔的短信,詢問能否在最後一天臨時過來看看,她答「原則上不可以」,赫斯塔發來幾個笑臉,緊接著就開始索要地址。
約定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半,林驕提前了將近四十分鐘抵達約定地點,她原本打算順路去附近的小賣部買點兒東西,然而才經過車站,就看見赫斯塔動作輕快地從車上跳了下來。
兩人看見對方,都不約而同地一愣,然後同時低頭重新確認了一眼當下的時間。
“……你來得夠早的呀。”林驕迎上前。
“我怕路上堵車,”赫斯塔回答,“你怎麼也這麼早?”
“我來買東西。”
兩人一起前往這片村落唯一的一處小賣部,還沒進門就聽見了爭吵聲,赫斯塔感覺那是尤加利的聲音,進門一看果然——尤加利正梗著脖子和一個男人爭執,她緊緊抓著對方的手腕,急切地說著什麼,一旁成曉淑試圖勸說,但顯然不怎麼管用。
男人一見有人來,想喊她們來評理,可一瞧來的又是臉生的年輕人,心道這些人多半是一夥的,於是又拉下了臉。
“怎麼了?”林驕問。
“他多收了我們的錢!”尤加利大聲道,“我拿的明明是塔菜,他按寶塔菜給我算錢!”
“多算了多少?”
“一塊七!”
男人眯著眼看著尤加利,“講了塔菜和寶塔菜就是一個價錢,不存在什麼多算了你錢——”
“那你現在跟我去菜攤前麵看!”尤加利厲聲道,“要真是這樣就算了!這裡地方偏僻你賣貴一點我認!但你自己在菜攤前麵標了價格,憑什麼不按價格來?”
“不賣了!”那人作勢要去搶尤加利懷裡的菜,“你還給我!”
赫斯塔抓住了對方的手,“彆急。”
……
大約二十分鐘後,四人一起從小賣部離開,成曉淑和尤加利提著四袋菜蔬,林驕拿新買的打火機點著了煙,尤加利臉上帶著一點大功告成的微笑。
“我還以為多少錢呢,”林驕道,“就為了兩羅比,你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人吵架,你也太勇敢了。”
“就沒有空口白牙就地漲價的道理,”尤加利道,“他不就是看我像個學生,又不是本地人,所以才敢這麼做的麼?他想欺負人,我偏不讓他欺負!”
“還好你們來了。”成曉淑對林驕和赫斯塔道,“感覺你倆往那一站,他氣勢都少了半截。”
林驕剛想說什麼,尤加利已經扭頭看向成曉淑,“就算她們不來,我也一樣要把這一塊七拿回來!”
“為什麼?”林驕好奇地問。
“這種人會得寸進尺的,今天你讓他貪你一塊七,下次他遇上彆的什麼人,隻要是好欺負的,他張口就給你漲十塊!”尤加利聲音急促,又變得有些惱火,“我就是要叫他知道有些人他拿捏不了!”
“萬一他跟你動手——”
尤加利瞪著眼睛,“他不敢!”
“你怎麼知道?”
“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尤加利道,“小時候家裡做一點小生意,我媽會幫忙進貨,老有人看她一個人就動壞心思,每一次都被我媽指著鼻子罵回去——這種會在小錢上起貪心的十個有九個是窩囊廢,你隻要氣勢到了,就不會輸。”
“你媽媽聽起來很厲害啊。”
“當然了。”尤加利頗為自得,“她要是不厲害,怎麼能把我們三姐弟拉扯大。我升高中的時候舅舅想讓我退學去幫他做事,我媽頂著壓力在家庭聚會上和所有人大吵一架,幾乎把桌子掀了,她發起怒來,沒有人不怕她。”
成曉淑不由得朝尤加利的方向看了一眼。
赫斯塔沒能聽懂幾人的對話,隻好在她們談話的間隙詢問大家在講什麼,林驕大笑著說,尤加利是個俠客,她是在為將來還沒有走進這家店的客人們戰鬥,尤加利的臉一下就紅了,儘管她十分喜歡這個評價,但還是立刻否定了林驕的說法。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成曉淑看向赫斯塔,“你不是不來嗎?”
“不太想在家待著。”赫斯塔回答。
“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周六有事——”
“她要去兒童中心那邊看小朋友,”尤加利主動解釋道,“每周都去,幾乎雷打不動的。”
成曉淑有些意外,“但你上次話劇社登山——”
“因為人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吧。”林驕笑著道,“而理由不在我們這裡。”
“什麼理由?”
“沒什麼理由,”赫斯塔朝林驕那頭投去不耐煩的一瞥,“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林驕再次笑起來,她實在喜歡赫斯塔這種過於誠實的反應,但在赫斯塔感到厭煩之前,她停止了拿這件事打趣。
一路上,赫斯塔不再加入另外三人的對話。她的人走在山野的小路上,心卻早就飛上雲端。與克謝尼婭要一起參加的那個講座就在下周一,而她從昨天夜裡就開始情不自禁地數秒。
昨天下午她和克謝尼婭在電話裡聊天,就像一對相識已久的老朋友,說一些沒營養的話題。話語間,克謝尼婭隨口提到過她周日會去自習室讀文獻,這句話幾乎是輕描淡寫帶過去的,但卻警鐘似的落在赫斯塔心上——她那樣地想見克謝尼婭,但又不願叫她知道這一點。
為此,她不得不忍耐著去自習室製造偶遇的想法,與此同時,為了避免自己在克謝尼婭問“周日做了什麼”時無話可說,赫斯塔決定用詩社的活動來充實借口。
此刻赫斯塔與朋友們走在一起,卻始終感到一種空落落的孤獨,好像有一堵透明的牆無端升起,擋在了她與世界之間。這種孤獨將自己與所有人隔開,卻將她與克謝尼婭牢牢地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