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了這一點後,雙方都開始準備,以自個兒的方式去阻止這事兒。
金陵官府那邊不必多說了,就是想在大陣完全布成之前,擒賊擒王,將神武王噶了,一了百了。
而餘琛那邊,因為魯鈍老頭兒發現了這奪天造化大陣的運轉方式以及黃泉水的作用,所以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欺騙。
以黃泉水的陰死之氣,掩蓋江州茫茫蒼的生靈之氣。
但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並不容易。
畢竟生死對衝,陰陽相悖。
這每個郡縣的人口不同,生靈之氣自然也不相同,那要達到掩蓋每個郡縣生靈之氣的黃泉水的量,自然也不相同。
――這可容不得一點兒馬虎。
若是少了,黃泉水無法完全掩蓋,奪天造化大陣感知到生靈之氣,同樣能發動威能,奪取生機。
若是多了,黃泉水本就是陰間玩意兒,乃是菁純的陰死之氣彙聚而成,倘若陰死之氣超過了每個區域的生靈之氣太多,那也用不著什麼奪天造化大陣,大夥兒就先一起一起變僵屍了。
所以餘琛先是跑遍了數百個郡縣衙門,搞到了每個郡縣的人口數量,然後讓魯鈍記錄下來,計算陰陽相抵所需要的黃泉水的量。
然後啊,餘琛就在那兒沒乾彆的,一個勁兒地紮紙人兒。
準確來說,是紮紙鳥。
一頭頭小山一般體型的巨雕在餘琛手裡成型,吹一口氣絲兒,立刻纖毫畢現,栩栩如生,盤旋在滾滾黃泉上。
每一隻巨雕身上又都化作數不清的壇子,裡邊兒裝的都是魯鈍計算好了的黃泉水。
從陰曹地府出發,振翅高飛,去往江州每一個郡縣的無人之地上空,灑落黃泉之水。
於是,當那奪天造化大陣在神武王的操控下運轉起來的時候,一頭頭巨雕早已在各個郡縣待命,在陣法啟動的同意了,無儘黃泉水隨著巨雕的振翅而傾泄下來。
一場黃泉雨,紛紛落各郡,陰陽相衝間,生死兩相抵。
至此茫茫山河已無生氣,奪天大陣又如何取
造化大陣,便不攻自破。
總的來說,吳庸等人的計劃因為那橫插一手的玉如意而失敗了,但餘琛的計劃卻成功了。
這才有了神武王府的天上,神武王無比失態的一幕。
――陣啟動了,但是沒用。
“不信!本王不信!”
神武王瘋了,臉上猙獰得很,雙目露出無法置信之色,瘋了一般搗鼓那沙盤陣圖,意圖讓那天上的奪天造化大陣發動!
可他哪兒曉得,這奪天造化大陣沒壓根兒就問題,有問題的是江州本身。
所以無論他如何嘗試,都是徒勞罷了。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
神武王和楊羸啊,就好像是倆極端。
先前神武王樂嗬嗬的時候,楊羸跟死了媽一樣;但這會兒卻反過來了,神武王萬念俱灰,楊羸便開心得快要笑出來!
“周嶽!天要亡你啊!”
楊羸想提劍上前,斬了這狼子野心的混賬,但這剛一站起來,全身就無力癱軟下去!
但沒關係。
楊羸看向地上,招呼著那些把王府近衛都鎮壓了的煉士們,“諸君聽令,王首在此,速速來取!”
那些道觀的煉士們,倒是猶猶豫豫,抽搐不定。
可監地司的弟兄們,早就抄家夥上了!
能飛的,騰空而起;不能飛的,抓著能能飛的一起上天!
其中以兩名神薹境的監地司大主事為首,悍然殺向那重傷虛弱的神武王!
正所謂啊,虎落平陽被犬欺!
原本隨手就能把他們滅了的神武王,這會兒因為和吳庸還有楊羸大戰一場後,頹靡得很!
隻能暫時收起那奪天造化陣圖,強忍全身痛苦,揮手灑下茫茫黃金戰氣,化作一道道流光攻向眾人,然後轉身朝邊關的方向逃去。
雖說同樣是重傷,但神武王比起楊羸的動都不能動了的境況還是要稍微好一些,畢竟他怎麼說也要比楊羸強上那麼一絲兒。
一時間燃燒命之下,爆發出可怕速度,遁逃去了。
諸多煉士堪堪抵擋下那戰氣化作的流光,抬頭一望,卻已沒了神武王的蹤影。
楊羸氣得牙癢癢,立刻下令全州通緝神武王周嶽,一定要找到他,趁他重傷,徹底將其置於死地!
監地司一眾煉士聽令,朝神武王遁逃方向追殺去了!
可畢竟是超越了神薹的存在。
哪怕是重傷虛弱了,神武王的速度也不是他們能夠比擬的,這追殺了大半天,也沒見蹤影。
晨光破曉,江州以北。
某個深山當中,一個陰暗潮濕的山洞。
遍布傷痕,渾身狼狽,臉色蒼白的神武王周嶽倚靠在山洞石壁上。
他的臉色猙獰痛苦,但還是不甘心,一遍又一遍操控那奪天造化陣圖!
死活都想不明白,為啥以前隻有上半卷陣圖的時候都能汲取生靈之氣大陣,這會兒明明完整了,卻全然沒有任何作用了
一邊恢複傷勢,一邊又嘗試了好幾次運轉陣法。
一次次的失敗後,神武王終於肯接受現實――雖說不曉得為啥吧,但這將整個江州煉成神丹的計劃失敗了。
不僅如此,自個兒這會兒還受了重傷,生死難料。
他望著天外,茫茫夜空。
長歎了一口氣。
“莫非……真是天要亡本王”
本是一句感慨。
但神武王沒想到的是,當真得到了回答。
“非也,要亡殿下的……”
沙啞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好似勾魂惡鬼。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