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這事兒以後,幽河的大夥兒最為感謝的還是那降關鍵一場雨的老天爺,以及死去的前任縣令鄭書囷,還有就是那因為違令降雨而被徐雲子殺死的城隍泰公。
徐雲子死後,他那柄貫通泰公身軀的金劍失去了靈氣,周圍百姓便尋思給它拔下來。
同時,在朝廷救濟之下,不愁吃喝的幽河百姓還自發組織人手,給前城隍泰公的屍首建了座簡陋破廟,日夜朝拜,供奉香火,期望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有朝一日泰公能重新煥發生機。
本來這事兒也沒啥。
既然朝廷廢除了禁雨令,便證明當初禁雨之罰是錯的,因此違令降雨的泰公也不是什麼罪人,新任縣令也就任由百姓們去了。
可就是總有人啊,看不慣。
這不,在幽河遊蕩了好多天,卻死活沒找到一點兒徐雲子之死的線索的占天司東神君,這會兒可正在氣頭上呢!
哪怕是除去了那占天司同僚的關係,徐雲子與他也是至交好友,與公與私,他都無比迫切地想要找那凶手出來,除而後快。
可當初徐雲子死時,不論是幽河百姓還是當初在幽河的占天司煉炁士們,看到的都是一樣。
——徐雲子化作一條雷蛟,衝上天穹,隨後墜落下來。
再無其他。
這種情況下,想找到凶手,那絕對是難如登天。
這些天東神君駕馭彩雲,將幽河上下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找到半點兒蛛絲馬跡。
又恰巧來到泰公廟前,正巧看見那些個百姓將徐雲子的金劍從城隍泰公身上抬下來,眉頭一皺。
降落下來。
“這金闕劍……誰讓你們動的?”
十六七歲少年模樣的東神君,在一群三四十歲的老百姓之間,卻好似天上謫仙下凡。
一眾百姓見了他這模樣吧,看出其不凡,一開始還都是客氣有加,跟他詳詳細細地講了這泰公的事跡,說這會兒朝廷廢除禁雨令,便應當還城隍泰公一個好名聲。
但這說到一半兒,東神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本君問你們什麼城隍泰公了?本君是問——這金闕劍,誰讓你們動的!”
一眾百姓愣了。
就看東神君手一抬,那碩大的金劍便淩空飛起,轟一聲插在城隍泰公的身上!
回歸原位!
隻聽砰響一聲!
那龐大的石頭人兒身軀轟然炸碎,飛濺的塵土碎石,漫天肆虐!
待塵埃落定以後,破廟裡顯露出來的,卻是上半身已經碎了一地的城隍泰公屍首。
周遭百姓見了這一幕,當即紅了眼!
一個個忙不迭趴下去以手聚攏城隍泰公的殘骸,又抬頭死死盯著東神君!
其中一個壯碩漢子,怒不可遏,指著東神君的鼻子喝問,“你……到底想做甚啊!”
東神君隻是瞪了他一眼。
那精壯漢子立刻渾身一震,跪倒在地!
仿佛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壓迫這他,要將他壓得粉身碎骨!
“神君大人!切莫動怒!”
突然之間,一道聲音傳來,且看一個富態的男人帶著一隊隨從駕馬而來!
他穿著一身縣令服,看起來應當是幽河縣新任縣令,到了以後,翻身下馬,戰戰兢兢跪在東神君麵前,一個勁兒求饒“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仙師之尊,如何與那些啥都不懂的泥腿子計較呢?這傳出去掉您的麵子,掉占天司各位大人的麵子啊!”
幾句話之間,有柔有剛。
明麵兒上是在罵那群老百姓,實際上卻是為他們求情。
並順便隱晦地點了一下東神君。
——這占天司煉炁士欺壓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說出去可一點兒都不好聽,說不定占天司的麵子跟著一起掉。
說白了,就是讓東神君罷手。
後者深深看了這富態縣令一眼,顯然聽出言外之意,威壓一收,冷笑道“這幽河的縣令,前有鄭書囷,後有你,都不是什麼易於之輩啊!”
“哪裡哪裡!東君大人言重了!”那富態縣令見東神君收了身為,方才鬆了口氣,連連搖頭,“是東君大人胸懷寬廣!胸懷寬廣啊!”
“好!”
東神君看了他一眼,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笑了,
“這城隍泰公不是你們幽河的求雨烈士麼?本君盛怒之下毀了他金身,是本君不對,便讓本君賠你們幽河一場雨,以作補償。”
話音落下,他化作一道流光,飛上天穹。
留下一眾百姓,麵麵相覷。
——這仙師,都是這般有錯就認的麼?
隻有那富態縣令,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他是知曉的。
占天司四大神君,其中又以這東神君最為心高氣傲!
道歉?
那宋相都不一定能讓他低頭!
幽河縣,何德何能?
但沒一時片刻,這雨,還真就落下來了。
隻不過……一直沒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