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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昆侖,太極池。
五方天柱,已是有了歸屬。
除了神猴悟心以外,四方天柱都為人道所占據——餘琛,禦劍山的烘鑄,神羽世家的天羽子,無量寺的須彌和尚。
餘下周遭,那極派的古族,皆已隨刑天小天主離去,餘下的要麼是和神猴一脈一樣親近人道的,要麼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所以氣氛還算平和。
加上餘琛一躍而起,飛上那原本由刑天小天主占據的土行之柱後,便也未再起什麼風波。
太極池上,塵埃落定。
倒是天柱之上的幾位,頗為不解。
就說餘琛,就是一頭霧水。
刑天小天主的反應,過於……怯懦了。
倘若說他是一名尋常的古族,被餘琛震懾,退而讓步,那尚且還算可以理解。
但他不是。
他不僅是極端敵視人物的極派古族,還是其中三大脈之一的純種嫡血。
如此簡單就退讓了,絕不是他的風格——甚至哪怕他真覺得自個兒打不過餘琛,至少也應當放兩句狠話才對。
或者說……他還有什麼彆的謀劃?
可如今天山昆侖最大的機緣先天神髓就在這太極池裡,他放棄了先天神髓,還能圖謀什麼?
“方才,那位小天主……似乎沒有前往通天池?”天羽子眉頭皺起。
“不錯,他沒有去。”須彌和尚點頭道,“按理來說,他既然放棄了先天神髓,就應當同其餘天驕嫡血一般,上天去了。但他並沒有,那便說明……有問題,大有問題。”
“定是沒安什麼好心。”烘鑄也是皺眉。
說罷,三人吩咐下去,讓手底下幾名心腹踏雪而去,追看那刑天小天主究竟想乾什麼。
話罷,太極池裡,再度陷入平靜。
餘琛坐在土行之柱上,抬頭仰天。
正好此時此刻,太極池裡,時停時歇的可怕天災青女之息,再度升起。
太極池,一半冰凍,一半雪積,而外那冰雪交彙之處,一縷縷青幽幽的霧氣悄然升起,就好似那輕柔的炊煙一般,然而它所過之處,卻連同時間空間,都為之凝固凍結。
呼——
吹拂而過,一股冷汗,從餘琛脊背之後升起,渾身戰戰,心神驚駭。
——儘管天柱之上,並不受那青女之息的侵襲,但那青色煙霧在身前數丈的範圍一閃而過,卻讓餘琛雞皮疙瘩直冒。
那是真正的死亡的威脅。
冥冥之中的本能告訴他,好似隻要被那青色煙霧觸碰到任何一點兒,他便絕無活路!
“不愧是號稱天山昆侖最頂級的天災啊……”餘琛咽了咽口水,感歎道。
說罷,竟是嘴角勾起,笑了起來。
他這般反應,倒是引起了那須彌和尚的注意,轉過頭來,開口道:“施主還真是奇人,見了這青女之息,竟還能笑得出來,果然不凡,果然不凡。”
餘琛一拱手,笑了笑,方才從虞幼魚口中,他得知了須彌和尚和天羽子方才都想著從那金鵬少帝的手下救他性命來著。
雖然不需要,但人家也有一番好意,他自然不會擺架子,便隨口道:“大師,這青色煙霧是為天災,如此恐怖,為何卻取了一個‘青女之息’的名兒?”
須彌和尚一笑,開口道,“施主看著便知曉了。”
話音落下,那青色煙霧升騰至半空中,化作一名無比美豔的半透明女子投影。
那女子臉上,冷若冰霜,淩駕高天之上,渾身纏繞那無窮無儘的青色煙霧,籠罩了整個太極池,除了五方天柱以外,瘋狂肆虐一切範圍,凍結虛空,可怕無比!
“青女,傳聞中瑤池聖母座下神祇,掌天象冰雪,無儘極寒,其霜雪之道,連同世間都能凍結——如今哪怕隻是殘留的一抹神力留存在太極池裡,也不是合道境之下的存在都能抵禦的。”
須彌和尚這才開口補充道。
頓了頓,他望著天上青女的投影,搖了搖頭,“果然,這越是美麗的女子,越是危險啊……”
餘琛打趣道:“大師身為聖僧,說話倒是有趣,少見,少見!”
須彌和尚笑道:“少見?便說明施主曾也見過?”
“一位故人,也是這般混不吝的言行舉止,但……是個好人。”餘琛擺了擺手。
“故人啊……貧僧也有一位故人,喚作摩柯,放浪形骸,但佛心剔透,隻可惜因為觸犯禁忌,已是圓寂了去……”說到這兒,須彌和尚歎息一聲,露出惋惜之色。
餘琛一愣,神色怪異,心說你那故人如今可沒圓寂,反而成佛作祖,這會大夥兒都得尊稱一聲“佛祖”。
但這話他沒說出來,畢竟摩柯佛子明麵上已經是大智天菩薩一掌拍死了,也沒人會把複蘇的摩柯佛和摩柯佛子聯係在一起。
一番交談以後,那恐怖的青女之息在整個太極池晃蕩了一圈兒後,又深深沉入地下了去。
不見蹤影。
唯有那恐怖的氣息,仍讓眾人心有餘悸,久久無法平複。
而當那漫天的恐怖青煙完全散去以後,餘琛方才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了。
——瑤池鐘乳,先天神髓。
一根雪白晶瑩的鐘乳從天穹之上倒懸下來,垂落在太極池上空。點點紫金色的光暈順著巍峨的鐘乳滑落下來,凝聚在鐘乳尖端,緩緩彙聚。
據說要等到成熟之時,自然滴落,方才是那完美的先天神髓。
餘琛坐在土行之柱上,盤膝冥想,閉目垂眸,靜待那先天神髓成熟。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轉眼兩天光陰,一晃而過,
這一天正午時分,因為天山昆侖位於天穹之上,星空之間,所以便不存在晝夜之分,哪怕晌午時候,頭頂也是漫天繁星。
但因為日光直射,卻也並不黑暗。
太極池上,氣氛逐漸變得緊繃起來。
倒不是因為又起什麼端倪,而是因為先天神髓……成熟在即!
天山鐘乳之上,那紫金色的一滴髓體,拳頭大小,已垂落欲滴!
餘琛這才站起來,看向其餘四人開口道:“這先天神髓,與我有緣,諸君可否割愛?”
神猴悟心,拱手不言,其意自明。
烘鑄哈哈一笑,“這天柱之位,都是小兄弟贈給咱的,先天神髓,哪敢奢求。”
須彌和尚雙手合十:“既然有緣,施主拿去便是。”
天羽子擺了擺手,“我倒是想爭,可我怕不是道友對手,算了算了。”
總而言之,四人皆退讓了去。
如此一幕,更讓底下一位位生靈,瞠目結舌。
據以往傳聞,每一次那先天神髓成熟,都會有一場恐怖的廝殺鬥法,最後勝者方才能在血泊中摘取勝利的果實。
但這一次,三言兩句,便已決定了歸屬,實在……簡單得讓人感覺並不真實。
但一看到背後那深坑中僵硬的金鵬屍首,四位天驕嫡血的退讓,似乎也能夠理解。
啵——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毫無預兆地,那瑤池鐘乳上,一聲脆響。
一枚拳頭大小的紫金色的神髓,墜落而下。
但正逢此時,冰雪之中,恐怖的青女之息升騰而起!
滾滾青煙,一瞬間肆虐了整個太極池!
眾人神色一緊。
——倘若讓這先天神髓落在太極池裡,倒是也摔不碎,融不化。
但先天神物,一旦接觸了凡俗地氣,定會有所損耗。
可沒辦法,青女之息的出現毫無規律,有時候三五天都不見其現,有時候又接連肆虐一整天。
看著起身欲動的餘琛,須彌和尚雙手合十,開口道:“施主莫要著急,這神髓造化參天,但天災卻更為可怖,還請等天災肆虐過後,再取神髓。”
但餘琛哪兒等得了?
神髓一旦落地,神效自然有損。
而那一氣化三清之術,需要的是完全完全純粹的先天之氣。
差錯一絲,就容易功虧一簣!
哪兒能等?
於是,顧不得那麼多,一步踏出,穿越虛空!
眾人當即神色驚駭無比!
驚呼出聲!
因為如今那恐怖的青女之息好似風暴一般肆虐在整個太極池裡,毫無規律可言,隨時都可能出現在每一寸空間,在其中但凡行差踏錯一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餘琛還是跟瘋了一樣,跳下天柱,欲接住那先天神髓!
“完了完了!”烘鑄焦急。
“施主啊……”須彌和尚捶胸頓足。
“如此人道英傑,當真可惜。”天羽子搖頭。
都以為餘琛,必死無疑。
唯獨還是那神猴悟心,毫不擔憂。
至於底下看客們,更是倒吸一口涼氣,不忍去看。
然而在神色各異的目光中,無比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無窮無儘的青女之息,無比突兀地退回了冰雪之中,消散不見了。
餘琛落在冰雪裡,輕而易舉接住了那先天神髓,握在手中。
眾人皆驚。
餘琛抬起頭,對著天柱上的人們,咧嘴一笑:“多謝關心,但我這運氣一向挺好,想不到這青女之息恰巧就在這會兒,消失了。”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目露驚疑。
確實,方才他們親眼看到,看到那青女之息自然消散,退回了那冰天雪地之中。
而餘琛,什麼都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