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口,聲音在冷冽中輕顫著,好像在掙紮:“你們,你們都在逼朕。”
商如意的心一顫:“陛下……”
楚暘臉色蒼白,可雙眼卻隱隱有些發紅,尤其在看向她的時候:“你可知道,朕為何要巡幸北疆,為何要攻打遼東,為何要修運河,築長城?為何要營建東都?”
“……”
商如意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楚暘冷笑著搖搖頭:“罷了,你不懂。”
“……”
“沒有人,會懂。”
說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道:“明天,朕就會班師回朝,等到回了洛陽,朕會頒旨,將你的舅父調回洛陽。”
商如意心中一喜:“謝皇上!”
她想了想,又試探著道:“陛下,裴大人……”
“商如意!”
這一次,楚暘的低吼聲震得她耳膜都在作響,隻見他沉聲道:“朕饒過你的舅父,已是極限!”
商如意頓時咬緊下唇,輕聲道:“是。謝皇上恩典。”
楚暘冷冷的看著她,道:“這,是你此次勤王護駕,抵禦突厥兵的賞賜,不是朕與你的……”
說到這裡,他冷笑了一聲,那雙細長的鳳目中滿是失望和蕭索之感,一轉身,拂袖而去。
感覺到他的衣袂飄然,掠起一陣冷風撲在臉上,商如意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味他的每一句話,再抬頭時,那清瘦又俊逸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的寒風中。
商如意呆呆的看著空蕩蕩的大門外,半晌,不自覺的又喃喃道:“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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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風吹得格外厲害。
在呼嘯的風聲中,商如意幾乎沒有合眼,等到第二天早上,窗外透進來淡淡晨光,圖舍兒也推門進來,麻利的服侍她起身,並且收拾行裝。
但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這一次帶來的東西雖然不少,但在突厥大軍突襲大營的時候全都留在了那裡,也早被付之一炬了,唯一要收拾的也隻有她在昏迷期間,皇後派人送來的兩套換洗的衣裳。
圖舍兒一邊打包袱,一邊說道:“幸好小姐這一次沒帶什麼首飾過來,若丟在草原上,那才可惜了呢。”
商如意回想了一下官雲暮給自己的那盒首飾,也暗暗慶幸。
一夜沒睡,她倒不怎麼困,隻是身上沒什麼力氣,靠在床邊看著圖舍兒忙來忙去,輕聲道:“來草原上本就應該輕簡些,帶那些首飾實在浪費了。”
圖舍兒點點頭。
她又往外看了看,確定院中沒人,便湊到商如意耳邊,輕聲道:“小姐你知道嗎,我早起的時候聽說,皇上昨晚,處死了幾個隨行的太監宮女。”
“啊?”
商如意一驚,回想起昨夜楚暘離開這裡時,雖然沒有盛怒,但明顯被自己觸及逆鱗的樣子,沒想到,他回去竟然殺人了!
急忙問道:“為什麼?”
圖舍兒輕聲道:“聽說,那幾人晚上湊到一處,說小姐的閒話,也不知皇上從什麼地方回去,正好聽見了,就直接讓人把他們拖下去,拔了舌頭。”
“……”
“那幾個人回去,嚎了大半夜,終究沒挨過,天沒亮就都死了……”
商如意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