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密切關注雷達,雖然他的肩膀仍然劇痛,但眼睛卻死死的看著雷達一刻也不敢遊離。
過了幾分鐘。
雷達閃爍了一下,上麵邊緣區域出現了幾個紅點。
這是不列顛艦隊的戰艦,預警機的雷達已經籠罩住了不列顛的艦隊,而鴻昌號的信號仍然存在,沒有沉沒。
即使徐軍的肩膀仍然劇痛無比,但是他看到這些紅點後,神色卻無比放鬆,若不是頭上仍然有劇痛引起的出汗,看他的神態,就好像疼痛根本不存在一樣。
他明白,這場戰鬥,已經大局已定。
鴻昌號搭載了兩款反艦導彈,yj18與yj21d。
yj18能以超低空亞音速掠海飛行,躲避敵方戰艦的雷達,末端能加速至3馬赫(1020米秒)。
對麵敵機沒有起飛,也就意味著航空母艦天上沒有眼睛,他們的雷達根本就無從發現這來自海麵的隱蔽攻擊。
而yj21d則是徐軍最得以看重的大殺器,也是550大驅所向披靡的利箭。
它的速度能抵達6馬赫,末端速度更是有10馬赫,彈體被發射到大氣層後,彈頭則會從航母正上方頂部俯衝打擊,上麵搭載的就是不會爆炸的鐵疙瘩,都能將航母給砸沉。
當鴻昌號有了目標後,他們就會立即發射導彈,不會再有絲毫留手。
但他不知道,此刻的鴻昌艦狀態不僅僅相當糟糕,甚至可以說,正在沉沒。
距離約幾十海裡的鴻昌號此刻已經失去動力,船身有明顯的形變,吃水線已經浸入海洋,很快即將沉沒。
她的下方海洋聚攏著巨大的陰影,像是張口的巨獸一樣,欲要吞噬這一艘在廣闊太平洋上顯得無比渺小的船隻。
這並非礁石,而是下方萬千藤壺推擠而形成的巨大聚合在一起,才形成這樣宛如海怪一般的深水陰影。
鴻昌艦內部已經被藤壺填滿,其實她的外部本該也攀附著密密麻麻的藤壺,卻因塗裝而無法蔓延開來,隻能從破損的開口進入。
裡麵的藤壺迅速增生,不少結構都被破壞,船身的強度急劇的下降,巨大的重量壓垮了被侵蝕的鋼構,這也就是鴻昌號形變的原因。
現在她的甲板,艦炮,艦橋,一體桅杆……一切的一切,都已被藤壺占據,隻有被圈住的導彈發射井,成為甲板上唯一沒有藤壺涉足的地方。
指揮室中,昏暗的燈光表明戰艦的電力已經低於安全線之下,這裡麵宛如從海洋底部打撈上來的18世紀西班牙沉船一樣,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攀附著藤壺。
包括那些設備前本該坐著戰士的椅子,都被藤壺密密麻麻的包裹了起來,像是一座座海底的礁石。
從最中心地板的洞來看,這些藤壺是從下方突破了防線。
在這種昏暗燈光與末路的氛圍之中,一位“人形生物”坐在艦長的椅子。
這個人形生物之所以這麼描述,是因為他整個人都被藤壺包裹,與椅子同樣被藤壺包裹的椅子完全融為一體。
隻有從他那沒有被藤壺覆蓋的肩章來看,才能看出,他是鴻昌艦的艦長。
鴻昌艦的指揮室內仍然淪陷了,這些指揮室內所有人的血肉成為了藤壺的狂歡盛宴,艦長也不例外。
藤壺蔓延與繁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就連政委做的任何措施都沒能拖延太長時間。
艦長的一隻眼窩已經被藤壺占據,另一隻眼睛似張非張,像是睡著了一樣,對著操作台。
很快,操作台上雷達亮起,看似昏睡的艦長僅剩的眼中立馬出現明亮的光,這個本該垂死的身軀不知何處爆發了新的力量。
他伸直了腰身,上半身拚命的抬起,用力的將藤壺禁錮在椅子上的右臂拔起,然後緩緩轉頭,看著僵硬且有些不受控的手掌,想要伸展手指。
他轉頭的時候,一些攀附的並不牢固的藤壺脫落,掉到地上,發出類似石頭掉落的聲音,但是艦長沒有在意,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或者說,職責。
他的手早已經沒有知覺,隻能通過僅剩的一隻眼睛來判斷手指是否伸展開來了。
所幸雖沒有知覺,但是手指功能還在,他的手指緩緩但堅定伸開,上麵還有一些小小的藤壺正用纖毛觸手舔舐他的血肉。
於是艦長如同恐怖片的科學怪人一樣,笨拙的協調手臂與手指的位置,用爬滿藤壺的手,一下一下的操作著控製台。
鴻昌號甲板上的發射井蓋緩慢的打開,隻有部分裡麵有著大量藤壺,但是更多的導彈都完好無損。
最終,他的手指停留在一個紅色電鈕,艦長又看了一眼屏幕,隨即重重的按了下去。
鴻昌號中間與前邊的甲板上導彈陸續的呼嘯而出,向著天空與海洋飛去。
他們的目標。
是不列顛皇家艦隊。
隨即,這些導彈似乎驚動了水下的什麼,鴻昌艦下沉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就好像一頭水下巨獸加快了進食。
不過在東山艦上,數據鏈卻傳來了信息,鴻昌號接收到目標信號後,仍然按照程序,在短暫延遲後,發射了所有完好的導彈。
接下來隻要等待,j708傳來的消息就是了。
正當徐軍剛想再次呼叫軍醫的時候,步話機傳來旗艦的消息。
鴻昌號沉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