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教授住的地方在江夏大學的教師公寓三樓。
那個地方門前彙聚了很多已經提前趕到的公安人員,這是涉軍案件,為了不讓這些地方警察發現不該發現的東西,或者遭遇沒必要的危險,並沒有許可他們進行行動,因此他們都在等待軍方的到來。
許晨站在門前輕輕敲了敲,並沒有任何回應。
他歎了口氣,同意了公安協同的同事用其他技術方法開鎖,然後等全副武裝的刑偵部的人進去轉了一圈。
老刑警很快就出來了,盯著許晨一會兒,默默的對他搖了搖頭。
許晨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緩步走了進去。
陰冷的感覺充斥著房間,像是某種存在曾經降臨過。
隻是一眼,他就知道了那種從心底升起的不詳預感究竟是來自何方。
狹小又整潔的公寓房內,蘇教授靜靜的躺在床上,床頭有一台方形的東西,上麵擺放著零散的文件與筆記,他的鞋襪穿著完好,隻是想平躺一下,稍微休息片刻。
臉上露出對生命的釋然與無奈的表情,像是在沉睡。
他過去看了看,發現他手上緊緊的攥著因為頻繁折疊而磨損的相當殘破的文件,這東西看來對他來說很重要,不過這也正常。
他如果要繼續研究下去,就需要他手上的這份證明文件。
然而蘇教授並不是在沉睡,他胸口沒有絲毫的起伏。
如果更靠近一些,還能嗅到衰老與死亡的氣息。
這位學者不管怎麼說,已經悄然的與世長辭,人間的律法與他無關,再也沒有人能打擾到他。
許晨沉默。
從現場來看,很容易就能看出蘇教授匆匆從外麵歸來之後已經疲憊不堪,就近坐在了床上歇息,但是他當他坐下的時候發現,他自己似乎已經連坐起來都顯得筋疲力儘,於是隻能躺在床上休息。
但是躺下之後,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經不堪重負。
他自從決定為真相而奔走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追尋的越多,就越接近與死亡。
為了不牽涉其他教授與學生,隻能自己獨行於死亡的路上,他知道自己為何在前進的路上,奔走而不休。
或許他在躺下的時候,他就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於是才能如此平靜的接受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
或許他在閉上眼睛的時候,也未曾有過後悔。
朱組長隨後走了進來,看著眼神無比寧靜的許晨,最終還是開口道:“剛才刑偵部的同誌跟我說了,根據初步檢測,判斷是自然死亡……他們大致判斷,死因心衰引起的心臟停搏,有可能是過量運動導致的。”
“自然死亡?”許晨疑惑的看了兩眼朱組長,隨即搖頭否定:“不,我能感受到,我敢肯定,就是‘祂’做的,跟院士,還有楚上尉一樣,他們為了人類探索汙染的知識,或者說真正的真理,引來了‘祂’的窺伺……
他的身體已經逐漸崩潰,那些活動不過是加速了蘇教授的死亡,我究竟沒保護好我的學者,他們本不應該犧牲在這裡。”
朱組長勸慰:“這不怪你,長官,這是我的責任。”
許晨沒有答話,爭執這個並沒有意義。
在他剛感知不妙的時候,事情的結局就已經塵埃落定了,之後的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
他拿起了教授的筆記,然後卻發現這個筆記雖然肯定記錄了大量蘇教授的研究成果,但是此刻卻僅有無儘的圓圈。
翻閱了蘇教授所有遺留的記錄,都是毫無意義的,扭曲的文字。
“祂”沒有疏漏,蘇教授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許晨沉重的歎息一聲:“朱組長,記住這次的教訓,彆讓我們的學者再次白白失去性命了。”
說完,他將蘇教授的筆記本合攏,小心的放回蘇教授的身旁。
“是!”
朱組長回答。
許晨向蘇教授的遺體行了一個軍禮,蘇教授死於對抗那堪比神靈的超凡生靈,他死於衝鋒的路上,哪怕沒有撼動那尊神靈,但也理應接受這份榮譽。
朱組長也緊隨許晨行禮,良久才放下。
然後,他就打算離開。
這個地方已經沒有要留戀的東西了。
“讓劉刑警幫忙檢查一下吧,看一看蘇教授留下的東西能不能分析一些什麼信息,不然,他的死亡將毫無意義。”
“是!”
在許晨剛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沒有看到朱組長愣愣的看著蘇教授擺放筆記的床頭。
“等等,長官。”
許晨疑惑的轉頭,看到朱組長趕緊小心的將筆記文件都放在了蘇教授旁邊。
“……這些筆記我都看過了,上麵的內容已經被扭曲了,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那這個呢?”朱組長費力的拖動那個許晨本來以為是床頭櫃的東西。
許晨震驚的瞪大的眼睛,似乎對這個東西能出現在這裡相當驚訝。
“what?密碼機?這東西怎麼在這裡?”
許晨趕緊上前研究了一下,很快就恍然大悟:“這個是一代密碼機!沒想到蘇教授已經考慮到如何給我們傳遞信息了。”
這個密碼機是原型密碼機,也是唯一有用過的密碼機,它傳遞了楚上尉為自己遺留的信息,不過,當改進版出現之後這台原型機就被放辦公室吃灰了。
改進版的密碼機被克拉辛所破壞了,許晨至今都能想象到那個內部被融化成一團的改進密碼機。
那麼,這東西裡麵有沒有密碼記錄?
許晨迅速彎腰查看,他的樣子有些狼狽,但是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看的機械窗口。
果然能看到內部存儲密碼的機械圓盤代表存儲數量的刻度已經變更了位置。
許晨欣喜不已,蘇教授終究還是用生命留下了什麼,他的所作所為並非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