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歐莊主你……不是已經放下靈網麼?湖中雖有妖獸出沒,且數量不少,但……怎麼會有妖獸突破靈網?”
軒轅逸正也是麵色一變,良久,穩定心神,吐出一口濁氣,看向歐子真。
歐子真沉吟,而後搖了搖頭:
“那靈網,至多距離,也不過是湖底六十米……倘若有妖獸,從六十米尾入,落入靈網之中,到五十九米處……一口吞了秦天,概率雖低,但也有可能……”
此言一出。
眾人了然。
有人暗道秦天倒黴,有人扼腕歎息,有人幸災樂禍。
當然,幸災樂禍之人,以廬縣武者,以及之前在黑鐵通道,被秦天坑了一波之人。
蘇哲心中暗笑。
他潛入到六十米玄冰境。
自然能夠看到那靈網籠罩的極限。
故此,蘇哲這番言語,乃是肚子裡,打了無數次腹稿。
確保萬無一失,沒有紕漏,這才道出。
真正能夠欺騙天下的謊言,乃是九分真,一分假。
蘇哲此番言論,唯一的假處,便是——
那巨黿,可不是淬兵湖之中妖獸。
而是蘇哲放出來的。
“去看看!”
軒轅逸正對一位六品長老示意。
“遵莊主命!”
六品長老縱身一躍,躍入淬兵湖之中。
半個時辰之後。
一具具屍體,炸響水麵。
共計十具屍體。
這十具屍體,便是在淬兵湖考核之中,貪功冒進,死在湖裡的武者。
淬兵湖湖水特殊,落入其中之物,下墜速度緩慢,但卻絕難浮上來。
鑄劍山莊,對淬兵湖,素來相傳——
八百淬兵界,九九寒潭深。鵝毛難浮起,蘆花必下沉。
八百,指的是淬兵湖其內水域,足有八百裡,且湖水流動,東通大海,下通鑄劍山城護城河。
九九,便是之淬兵湖的深度。
相傳為九十九米,但卻無人達到底部過。
鵝毛難浮起,蘆花必下沉。
便是指淬兵湖傾吞一切的特性。
故此,這六品長老,顯然是精通水性之輩。
氣血強大,肉身恐怖。
一路縱橫到六十米處,將這個區域的所有屍體撈出。
那秦天雖然僅僅剩下一個頭顱。
但短時間內,不過是沉到了六十米處。
六品長老手中提著秦天頭顱,雙手高舉,呈給五大莊主。
“哎!”
“視其傷處,骨肉分離,血湧如泉,卻被冰封。肌膚破裂,參差不齊,慘不忍睹……蘇哲所言不錯,為龜類所噬,僅剩此頭……”
兵軒莊主令狐銳鋒看了一眼傷口,歎息一聲。
他執掌鑄劍山莊兵軒莊,與玉身莊主公分黑氣,掌兵伐。
除了與武道宗門爭鋒之外,也時不時和妖獸打交道。
畢竟,鑄劍山莊還有頗為吃資源的濟世莊和鑄心莊。
妖獸雖恐怖,但渾身是寶,可煉藥,可入兵。
身為此道專家,一言既出,算是認同了蘇哲所言,再無人懷疑。
隻不過,令狐銳鋒心裡思量更多。
通過李善韻,蘇哲已將秦家坑害真傳序列莫野的消息,傳遞給了五大莊主。
眼下按兵不動,不過是怕打草驚蛇罷了。
秦家,注定難存。
而令狐銳鋒所收一名真傳序列,正是秦家人。
他本想保住秦家天才血脈。
但秦天之死,注定他難以圓了夙願。
令狐銳鋒深吸一口氣,將養氣之法,催到了極致。
世間安得雙全法?
秦家,通敵叛宗,罪無可赦。
一麵是秦家交情,另外一麵,則是宗門存亡。
孰輕孰重,令狐銳鋒還是拎得清的。
……
“秦兄!秦兄!”
蘇哲一聲悲鳴,打斷了眾人沉思。
但見蘇哲雙目赤紅,似有怒火欲噴,強抑悲聲,聲音哽咽。
身顫如秋葉,雙唇緊抿,似欲阻悲痛之泄。
眾人看到蘇哲如此悲痛欲絕之態,哪怕是鐵石心腸之輩,也紛紛動容。
“秦兄,你我雖有不合,但惺惺相惜……那巨黿來襲,蘇某心驚,性命之憂,逃之甚快,巨黿吞你而忘我,秦兄……”
“你是為蘇某而死啊!蘇某愧對你!”
蘇哲捶胸頓足,眉峰蹙起,如攏萬重愁雲。
目中傷痛,若深潭之水,寒徹心扉。
痛!太痛了!
“此子……倒是個真性情之人,所言不虛,若非秦天,那巨黿來襲,蘇哲……焉能逃命?無論怎麼說,不管秦天願意與否,終究是救了蘇哲一命!”
大莊主軒轅逸正看到蘇哲如此真情流露,不由暗暗點頭。
他有儒家風範,為人謙和善良,得見蘇哲如此,頓覺此子,不但天賦絕佳,心性,也可堪造化,不至於自私自利,墮入魔道。
宗門培養天才,非怕天才桀驁,而是怕天才吃裡扒外。
耗費大量心思和資源,卻養出一條“白眼狼”,此乃宗門大害。
一念至此,軒轅逸正看蘇哲的眼神,也柔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