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錯。”
冶丘子麵色不變。
歐子真微微歎息。
冶丘子活了幾百歲,還有什麼天才沒有見過。
儘管蘇哲驚豔絕倫,能夠在冶丘子口中,得了一句“不錯”,但想要落入冶丘子法眼,卻依舊極難。
“嗯?”
冶丘子突然皺眉,撫摸寶兵。
那寶兵之上的寶紋,流光溢彩,頗為耀眼。
與此同時,冶丘子發現,那寶紋,隱隱帶有一絲血色。
“血紋……血煉之法!”
冶丘子波瀾不驚的臉色,微微動容。
“血煉之法?相傳此法,極難練成,鑄劍山莊早已失傳了一千多年……”
歐子真聽到冶丘子之語,也不由驚呼。
他曾見識過蘇哲鍛造。
蘇哲的錘法,有千鍛法的影子,而後又學了白猿三十六錘。
但還有一些歐子真看不透的影子。
其中部分,乃是三靈合一錘之法,至於其他的,歐子真也看不透了。
“好小子,血煉之法,都能練成……”
“一千多年前,老祖傳下血煉之法,唯有周銘鋼習得。”
“此後,因此法太過苛刻,漸漸失傳。”
“此法苛刻,其一在於,極難修行,需要極高的匠道天賦。”
“其二,則是要大量利用武者精血,精血寶貴,哪裡能隨意揮霍?”
“時日一長,此法便失傳了,沒想到啊……”
冶丘子感慨萬千。
蘇哲來自廬縣,這並非什麼大秘密。
而廬縣與之鐵匠老祖有關,也在鑄劍山莊記載之中。
蘇哲修了血煉之法,本不讓人意外。
可偏偏……
蘇哲練成了。
“怪不得……怪不得……”
歐子真喃喃說道。
“怎麼了?”
“那蘇哲打鐵,寶血好似不要錢一般……鍛造五品巔峰寶兵,足足堆下了十幾滴寶血。尋常四品武者,蘊養一滴寶血,耗費一月時間……他……簡直是怪物!”
歐子真神色複雜,喃喃自語,越想越是不對勁。
先前蘇哲當著眾人麵,鍛造五品巔峰寶兵,揮霍寶血,他也沒有在意。
還以為蘇哲積累數月,就是為了在他麵前展現匠道天賦。
而眼下,冶丘子誠言,蘇哲所鍛造的寶兵,皆有血煉之法。
這意味著什麼?
當初那十幾滴寶血,根本不是蘇哲的極限。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震驚。
不合理,此事,太不合理了!
“莫不是根骨改易之體的玄妙?”
冶丘子摸了摸白色長髯,眯起了眼睛:
“相傳,大乾高祖也是這般,數次身入絕境,身負重傷,但往往能夠極快恢複。”
“體魄異於常人,精血充沛,寶血,自然也不少。”
歐子真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羨慕。
身為鐵匠,他自然知曉……
這等資質,對於匠道,幫助有多大。
“有趣,這小子有點意思。”
“這樣吧,待他能夠鍛造六品寶兵,便讓他來見老朽吧。”
“這天賦,可比莫野好了不少,或許,一年之期,他能夠迎頭趕上。”
冶丘子最終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
原本,因為和海晏堂比鬥,時間太過倉促。
冶丘子已經不抱有希望。
但蘇哲……
卻讓他看到了希望。
冶丘子活了三百多歲,已經打破了八品壽元極限。
人活得久,看得就多。
對諸多事情,也不驚奇。
匠道天賦高絕,這本沒什麼;
血煉之法,這也沒什麼;
根骨改易之體,這也沒什麼。
但三者疊加在一起,那便是極為恐怖的存在了。
可謂是……
匠道之子。
“好!徒兒在此,替蘇哲,謝過師尊!”
歐子真大喜,急忙行禮。
“哼!一甲子的人了,喜怒不形於色都不知曉麼?榮辱不驚,行到水儘,坐看雲起,你那養氣功夫,都喂狗了麼?”
冶丘子掃了歐子真一眼,冷哼道。
“徒兒知錯!”
歐子真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壓製不住內心歡喜。
冶丘子提起澆花玉漏,給心愛的蘭花澆水。
百歲老人,雲淡風輕。
“師尊,師爺……”
鐵昊急急忙忙跑來。
冶丘子手一抖,心中有些惱火,罵罵咧咧道:
“師尊是這樣,弟子也是這樣,都這般冒失麼?”
歐子真被冶丘子一頓嗬斥,自然不爽,隻能將氣撒在鐵昊身上:
“冒冒失失,養氣功夫都喂狗了麼?何事,如此慌張?”
鐵昊胸膛起伏,連續三下,這才漸漸平息,而後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啟稟師尊,師爺!蘇師弟……蘇師弟他!”
“鍛造出六品寶兵了!”
無聲。
“哐當!”
澆花玉漏落在地上。
碎了一地。
其內流水,大珠小珠落玉盤。
“快!帶他來見老朽!”
冶丘子急促喊道。
“是!”
歐子真應下。
心中暗忖:
師尊打碎了什麼?
哦,好像是一種叫成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