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不是商永周拿了太多次最佳男主角的話,今年怎麼都應該給商永周一座獎杯的,這麼多年沒有演藝術片,重新回歸,拿出了那麼高質量的表演。”有人說。
“商永周也不缺這一座獎杯了,黃楷任、周宇寧拿這座獎杯的意義更大。”
“評獎就應該用一個尺子來考量才對,誰的表演最好,誰就應該拿獎。”
“能夠拿到提名的人,誰的表演不好?表演不是體育競技,本來就沒有一個標準的評價尺度。獎項本身就代表著我們這個行業的影響力,誰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人,誰拿獎。”
“咱們就不用在這裡爭論了吧?”有人笑著說,“我們也不是評委,頭疼這些事情乾什麼?”
“品河,你覺得今天晚上拿最佳男主角的是誰?是商永周還是陸嚴河?如果你是評委,你會選誰?”
問題忽然又拋給了陳品河。
陳品河都沒有想到,怎麼問題突然就拋到他這裡來了。
猶豫了片刻,陳品河采取兩碗水端平的態度,說:“誰拿獎都有道理,誰拿獎都實至名歸。”
他這句話也馬上被人吐槽:“說了跟沒說一樣。”
-
陸嚴河今天不在,陳思琦則被人絡繹不絕地來打招呼,一點不得空閒。
說起今晚拿獎的事情,陳思琦當然也是把話說得滴水不漏。
“這個得看評委們給誰了,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不是來幫陸嚴河領獎的,我都不知道他會不會拿獎呢。”
陳思琦笑得毫無攻擊性——故意表現出來的。
“今天晚上肯定是嚴河拿獎了,媒體的預測幾乎都是他。”
“那也隻是預測啦,其實,我們都知道,每個人都有機會。”陳思琦說,“說起來,你今天的耳環也太漂亮了吧!你這是哪個品牌的耳環,我好想去買一副……”
陳思琦三言兩語地換了個話題,不想跟他們一直反複陸嚴河拿獎的問題。
……
等人走了,辛子杏才在陳思琦的耳邊小聲笑問道:“是不是覺得有點煩了?”
陳思琦:“沒有,隻是有的人問得讓我挺煩的,好像我們早就收到了主辦方的通知,今天晚上的最佳男主角一定會給嚴河,我就是來幫嚴河領獎的,然後來打探我的口風,這種態度和語氣讓我不是很舒服。”
“這種人你應付應付就得了。”辛子杏微笑,“頒獎典禮馬上要開始了,社交環節也終於可以結束了,等會兒頒獎典禮結束以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喝點?”
陳思琦問:“你不用陪楷任哥嗎?”
“北極光視頻在頒獎典禮結束以後組織了一個提名者酒會,他得過去,我懶得去,你去嗎?”辛子杏問。
陳思琦搖頭:“他們沒有給我發邀請函,而且,我去也沒有什麼能做的,都是尷尬的寒暄而已,嚴河要是在還好,可以帶我認識一下,就我自己一個人,就跟剛才一樣,明明不認識,又要努力地寒暄,努力找話題,很不舒服。”
辛子杏對陳思琦眨了眨眼睛,笑著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隨後開始的頒獎典禮,陳思琦坐在觀眾席上,認真地看著舞台上的一次次頒獎、領獎,以及表演。
直到最佳劇本獎頒發,頒獎人念出了陸嚴河和《胭脂扣》的名字。
陳思琦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陸嚴河隻跟她說,如果最佳男主角是他,讓她幫忙領一下獎,根本沒有提最佳劇本獎的事情啊。
大家都看向了她。
她也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王重導演那邊。
等了五六秒鐘,確認真的沒有彆人上台,而這時周圍的人都在催她上台的時候,陳思琦才一臉懵逼地上了台。
她接了獎杯,呃了一聲,說:“嚴河真的沒有跟我說,讓我來幫他領這個獎來著,所以,我現在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可能他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得這個獎。感謝組委會,感謝大家,我先幫他把這個獎杯帶回去了。”
陳思琦非常簡短地代陸嚴河發表了幾句獲獎感言,便下了台。
頒獎人是《山水人家》導演劉建。
在跟她一塊兒下台的時候,劉建還問:“你怎麼說這麼少?”
陳思琦尷尬地說:“因為嚴河真的沒有跟我說,讓我幫他領這個獎啊,完全沒做任何準備,他真沒有想到自己能拿到最佳劇本獎吧。”
他們兩個人並不知道的是,他們下台這一段,直播也給播出去了。
陳思琦經驗不夠豐富,不知道一般頒獎典禮頒獎人和領獎人下台的畫麵也會被拍。
所以,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
但是,陸嚴河拿了最佳劇本獎也讓一些人有些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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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琦自己也是。
畢竟國內電影獎項分豬肉的現象一直很嚴重,彆說給同一個人了,主要獎項都不要給同一部電影。
雖然說陸嚴河強調了好幾次,沒拿獎也很正常。
但是陳思琦卻隻希望陸嚴河拿獎。
當二十分鐘以後,最佳男主角的獲獎者宣布是陸嚴河的時候,陳思琦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在眾人眼中,這一次她沒有那麼茫然和慌張了。
陳思琦上了台,再一次接過獎杯——還是從陳碧舸手上接過的。
她笑著說:“今天陸嚴河沒有來,真是太可惜了,終於拿了獎,可是他自己都不能第一時間拿到這個獎杯。”
“不過,我還是第一時間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吧。”在舞台上,在眾人麵前,當著攝影機,陳思琦拿出手機,給陸嚴河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這一幕立即掀起了歡呼和掌聲的高潮。
“喂?”陸嚴河的聲音響起。
陳思琦把手機湊在話筒前麵,自己也是。
“你拿獎了。”陳思琦說。
“啊?是嗎?”陸嚴河笑了起來,“為什麼我去的時候都拿不到獎,你去了就能幫我拿獎?”
陳思琦:“因為我運氣比你好唄,有我是你的福氣。”
全場爆笑。
陸嚴河愣了一下,“你這是在……台上?”
“嗯。”陳思琦說,“獲獎感言你自己說吧。”
陸嚴河:“我……我去,這突然一下我說什麼啊?”
陳思琦:“那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啊。”
兩個人就跟唱雙簧一樣,每一句話都逗得大家大笑。
大家都習慣了陸嚴河每一次發言都發得高級,還是頭一次看到陸嚴河竟然也會有“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
陸嚴河歎了口氣,“這太不真實了,每一次充滿期待地參加頒獎典禮,然後失望地離開,現在我在片場拍戲,突然就電話告訴我拿獎了,我都懵了,謝謝,謝謝,現在我也隻想到說謝謝,如果還有什麼想起來要說的,我再跟大家說吧!”
陳思琦點頭,“行,那我準備下台了,拜拜。”
“拜拜。”
陳思琦掛了電話,露出燦爛的笑容。
-
“陸嚴河竟然真的拿獎了。”
龍岩影業的老總黃仲景跟他太太聞枝貿一起走出頒獎典禮現場,說起今天晚上的結果,黃仲景還真挺驚訝的,似乎很意外這個結果。
“這有什麼意外的?”聞枝貿說,“以嚴河現在的影響力,三大獎肯定會給陸嚴河一個影帝的。”
黃仲景:“但是他在《榮耀之路》裡,嚴格來說可不算男主角。”
聞枝貿:“這怎麼了,他又不是第一個靠二番、三番主角拿主角獎的。”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的角色並不如商永周那個角色有厚度,兩個角色出現在同一部戲裡,陸嚴河那個角色完全就是配角的設置。”
“那是你的偏見。”聞枝貿毫不客氣地說,“商永周演得確實好,可是,評獎如果永遠隻評那幾個人,誰還看這個獎啊。”
聞枝貿忽然反應過來,“我說,商永周和陸嚴河都是《焚火》的主角,你這麼不待見陸嚴河拿獎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不待見陸嚴河。”黃仲景笑了笑,“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單純覺得這個獎應該商永周拿,我覺得在《榮耀之路》這部電影裡,商永周的表演比他成熟多了。但是,好像大家在這部電影裡關注得更多的都是陸嚴河,連這部電影在美國那邊頒獎季,陸嚴河都拿了十幾個最佳男配角的提名了,同一部電影裡的商永周卻好像被他們忽略了一樣。”
聞枝貿白了他一眼,說:“因為陸嚴河遵循他們的遊戲規則,配合那邊的發行商一起搞了公關,但商永周沒有。公關在人家的頒獎季裡,就是一張門票,你不買這張門票,演技就是好破天了,也不會受重視。”
黃仲景:“這也好意思自詡為行業獎?還是幾千個學院成員投出來的獎?”
“人家公關,不是賄賂,是名正言順地做宣傳,讓更多有投票資格的評委看這些電影,你要知道,很多人投票的時候,很多提名作品可能看都沒看過。”
“這可真是,我們這兒分豬肉,他們那兒也沒好到哪去。”
“人家本來就沒有好到哪去,不過是因為依托著全世界最大的電影產業,才有了現在的影響力。”聞枝貿說,“一方麵,我們要祛魅,另一方麵,我們也得承認人家產業就是做得牛掰啊,你見過除了好萊塢電影,還有哪個國家的電影能在全世界的市場賺票房的?哦,現在日本動畫電影也能做到這一點。任何獎項都跟產業息息相關,你也彆扯什麼商永周表演更好、更值得拿獎,我告訴你,三大獎一定會優待陸嚴河,就因為現在陸嚴河是咱們電影產業最有希望的代表人物之一,而商永周不需要三大獎的助攻了。”
“你前麵還說陸嚴河也不需要三大獎的證明了呢。”
“陸嚴河不需要三大獎的證明,是指他現在本身的影響力和知名度,以及業內的認可程度。”聞枝貿說,“你彆歪曲我的意思,而三大獎的助攻,是就算陸嚴河自己不需要,我們國內電影行業的頂尖獎項,也必須要拿出對陸嚴河的重視態度。”
黃仲景:“這獎項大的意義都變質了。”
“如果一個頂級權威獎項不能跟這個行業、這個產業緊密地聯係在一起,那才是真的變質。”聞枝貿直言,“你以為奧斯卡為什麼能在歐美有那麼強的影響力?你以為國際四大電影節的地位為什麼這麼高?他們都是隻代表著空中樓閣式的榮譽嗎?背後都是各大電影公司代表著他們的產業鏈去深入地參與這些獎項,才組成了那些大獎的影響力,獎項和產業是相輔相成的。以前我們國內三大獎就是空中樓閣地端著身份,端了這麼多年,把獎頒給一些我們看都沒看過、甚至沒聽說過的電影,影響力越來越小,現在總算有了要跟當下電影產業實際情況接軌的跡象,這才又慢慢地恢複了一點元氣。”
黃仲景被聞枝貿一句句話說的,終於無話可說了。
他也必須要承認,他這位曾經做過演員的太太,對這個行業的看法,不能說百分之百客觀,但確實有一針見血的見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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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行業裡,似乎人人都覺得陸嚴河在銀河獎拿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們未必能夠如聞枝貿一樣想清楚這背後的邏輯關係,但大抵也是這樣一種想法。
唯獨陸嚴河他自己根本沒有想過他自己現在跟華語電影的關係。
他的心思很純粹,那就是得獎——真的太爽了!
陸嚴河在《情書》劇組給每個人發了一個紅包,舉著喇叭說:“以後請喊我影帝!”
陳梓妍在網上看到這一段視頻,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
“他真的……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以前那麼謙遜的一個人。”
盧慶珍笑著說:“我反而覺得這樣挺好的,現在多有少年氣,總是那麼成熟理智乾什麼。”
陳梓妍:“唉,我也希望他可以真正展現一點自己的性格,但至少注意一下影響啊,唉喲,我之前想讓他活潑一點的時候,他就跟住在雲上一樣,怎麼都不下凡,現在我想給他打造一個高大上的形象,他又忽然放飛自我了。”
盧慶珍笑眼如彎月:“那說明你帶得很好,他以前放不開自己,沒有安全感,所以總是端著,即使知道要鬆弛一點,也鬆弛不下來。現在他自己有了底氣,相信自己,所以就徹底地放鬆了下來。陳梓妍,小陸能夠這麼放飛自我,也是知道他背後有你托底呢。”
陳梓妍兩隻手打了一把叉。
“少來這一套,我還用你給我打雞血了?”陳梓妍搖頭。
盧慶珍還是笑。
她其實還有想說的,但沒有說出來。
不隻是陸嚴河因為陳梓妍而改變了很多,陳梓妍也因為陸嚴河改變了很多。
陸嚴河取得這些成績,以及他成長的速度,包括他現在的地位,都大大地超過了陳梓妍的預料,不僅如此,也反哺陳梓妍,無形之中給了她更大的底氣。
盧慶珍不知道陳梓妍她自己意識到了沒有。
陳梓妍對陸嚴河的態度其實也越來越“隨性”。
以前陳梓妍跟陸嚴河說話,甚至是談起他,說的話都是經過思考的,經過修飾的。
現在陳梓妍提起陸嚴河,說罵就罵,說吐槽就吐槽。這不是她對陸嚴河的態度變差了,而是她對陸嚴河的態度,其實無形中越來越親近、越來越信賴的。
要讓陳梓妍真的親近和信賴一個人,隻有盧慶珍知道,這有多難。
所以,用一句很俗氣的話來說,在盧慶珍眼裡,陳梓妍跟陸嚴河就是雙向奔赴的兩個人。
“現在陸嚴河是正兒八經的影帝了。”盧慶珍笑著說,“就是不知道,嚴河在北美那邊能不能拿到一兩個獎,要是能拿到的話,這也算是牆內牆外一起開花了。”
“難,畢竟對他們而言,嚴河是外來者,而且,《榮耀之路》在美國那邊上映,票房很一般,看過這部電影的人太少了。”陳梓妍說,“你也知道,在美國電影市場,任何一部電影想要拿獎,前提都是先取得一定的票房成功,他們是一個商業邏輯擺在藝術價值之前的產業鏈。”
陳梓妍又話鋒一轉。
“不過,也不用急,一步一步慢慢來吧。”陳梓妍說,“嚴河在好萊塢的起點不差,能直接在恐怖片名導的新作裡演主角,這放在近十年的好萊塢電影裡,也是外國演員最高的起點了。而且,說實話,嚴河就算在美國沒取得成功也沒什麼,他的根基在中國,國際路線隻是在這個基礎之上的錦上添花。又不是非要在國際上闖出名頭來才是成功的。”
“那也不能這麼說,既然嚴河已經有了現在這樣的基礎,他的目標肯定是更廣袤的世界了,中國巨星和世界巨星比,那當然還是要做世界巨星。”盧慶珍笑著說,“我相信你們兩個人聯手,一定會成功的,在我心中,你們兩個人就是奇跡加奇跡,奇跡doube組合。”
陳梓妍笑著勾起了嘴角。
他們未來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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