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河也可以想象,這樣的畫麵得有多讓人頭皮發麻了。
他這個時候其實應該置身事外,什麼都不管的。
這件事本身又跟他沒有關係。
但是,他都知道了這件事,要他就這麼直接走掉,他又做不到。
尤其是徐平他們幾個人還進退兩難地站在這裡呢。
徐平現在就眼巴巴地看著他,等著他繼續給他支招呢。
“這樣,徐哥,你彆帶這麼多人出去,你就帶兩個人,拿幾瓶礦泉水,再看看有沒有麵包啊餅乾什麼的。”陸嚴河略一思索,就跟徐平說,“你也彆提讓人家走的事,就說現在劇組還沒有開工,管事的都不在,你們就是底下辦事的,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做不了主,隻是這三月天,天還沒有暖和呢,他們一直在外麵待著,彆自己還凍病了。反正,你們就彆接任何關於解決這件事的話,說來說去就一條,你隻是個乾活的,看他們在外邊一直站著,所以給他們送點水喝,陪他們聊聊天,最好再在聊天的間隙裝作無意地透露一下,李躍峰今天上午沒戲呢,人不會來劇組,看看他們什麼反應,你就知道,他們是衝著李躍峰來的,還是衝著劇組來的了。”
徐平聽陸嚴河一口氣給他把全套都給支出招來了,兩眼煥光。
“好!還是你有辦法,照你說的辦!”
“你也彆光照我說的辦,我這是緩兵之計,解不了這個結,你還得趕緊讓人找到製片他們,讓他們來解決。”陸嚴河說。
“行!”
徐平轉頭對旁邊一個應該是他親信的人說:“都聽到了吧?趕緊去拿點水和麵包過來。”
陸嚴河看著徐平一個個安排過去了,點點頭,“那我先去化妝間了,徐哥,你千萬彆腦子一熱被他們給激化情緒了啊,人家來我們攝影棚門口舉橫幅,那就是表演來了,你要是動了真情緒,就著了道了。”
“行,我聽明白了!”徐平馬上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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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嘴上雖然說人家是表演來了,其實心裡麵還是對那幾個大冷天舉橫幅的人動了幾分惻隱之心的。
代拍是代拍,家人是家人。家裡人出事躺醫院了,要家裡真沒錢,治療費用對他們而言,應該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隻不過,陸嚴河現在必須站在劇組的立場去看待這件事。
他也必須維護劇組的形象,不能讓劇組因為這件事,蒙上一層陰影。
陸嚴河歎了口氣。
他問汪彪:“宋薑和萬青青今天在乾嘛?”
“他們在酒店整理這段時間各大媒體關於你的報道。”汪彪說,“梓妍姐讓他們通過這種方式去了解演藝圈的運行規則。”
陸嚴河沒太明白,整理媒體報道怎麼就可以導向了解演藝圈的運行規則了,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那這個事不著急,你讓他們去悄悄調查一下,看看那兩個骨折的代拍住在哪裡,現在什麼情況,家裡又是什麼情況,是不是交不起住院費了,如果真是交不起這個錢了,你讓他們先偷偷地幫人墊付一下,回頭我給他們報銷。當然,也有可能就是純粹來鬨事的,讓他們先調查清楚吧,要是單純來鬨事或者彆有所圖,也儘量弄清楚怎麼回事。”
汪彪吃驚地看著陸嚴河,說:“小陸哥,你是不是太好了?要做到這樣嗎?”
“唉,沒碰著這個事就算了,碰到了,不去弄清楚的話,我心裡麵不舒坦。”陸嚴河說,“剛才我告訴徐平怎麼去應付外麵那些舉橫幅的人時,就忍不住在想,會不會人家是真的沒錢了,走投無路了,才來我們這裡鬨。所以,調查清楚了怎麼回事,我才能心安理得一點。”
汪彪聽到陸嚴河這麼說,也愣住了。
過了幾秒,他才說:“好,我去跟宋薑和萬青青說。”
汪彪出去打電話了。
等汪彪一出去,鄒東就笑著說:“小彪子又要大受觸動了。”
“啊?”陸嚴河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鄒東,“東哥,什麼意思?”
鄒東笑著說:“他之前跟我說過一次,說,他沒做你的助理之前,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做事不太考慮道德的人,因為飯都吃不飽,根本顧不上禮義廉恥,後來做了你的助理,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太適應,因為他覺得他在你身邊待著,就像一隻妖怪遇到了照妖鏡,被你照得很難受,好像馬上要現出原型一樣。”
陸嚴河之前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一段。
他驚訝地看著鄒東。
“他還跟你說過這個?”
“嗯。”鄒東點頭,“他這兩年變化很大,他剛來的時候,其實攻擊性很強,跟個刺蝟一樣,很容易就會豎起他的尖刺,這兩年來,倒是慢慢地變得溫和了一點。你每一次類似這樣的舉動,都會讓他很震撼,他說過好幾次——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你這樣真的純粹出自道德而與人為善的人。”
陸嚴河被這話誇得臉都紅了。
“倒也……不用這麼說吧。”陸嚴河撓撓自己的頭。
鄒東:“挺好的,汪彪如果能慢慢地改掉他原來那種攻擊性的脾氣的話,那他就沒有白做這幾年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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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以後,蘭明廳終於趕過來了。
他最近太累了,每天都一堆的破事要解決。
當他聽說這件事以後,連臉都來不及洗,匆匆忙忙地往這邊趕,本來都已經預想了最差的結果,但到了現場,發現現場竟然還……挺和睦的,徐平那小子竟然正陪在那幾個人身邊,跟他們有說有聊的,還張羅著人從棚裡拿了幾個熱水袋出來,給他們手裡揣著,這一幕甭管什麼人拍了發到網上,都不可能再說《焚火》劇組是個冷血劇組。
徐平這小子……什麼時候有這個腦子了?
蘭明廳看到這個畫麵之後,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疑惑。
當然,他也沒時間多疑惑了。
他匆匆忙忙地出現,臉上堆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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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薑和萬青青兩個人突然接到這樣一個任務的時候,人都是懵的。
無論是象牙塔裡的學生生活,還是工作以後,在公司裡做的那些工作,基本上都是有章可循的東西。
可是,現在,突然就給了他們一個調查——還是偷偷地調查,不能大張旗鼓地去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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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宋薑和萬青青兩個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有想清楚,怎麼突然就來了這麼一個活兒。
這是明星助理要做的事情?
當然了,不管他們多疑惑,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該怎麼做?”這是萬青青接到這個任務以後,問宋薑的第一句話。
宋薑說:“不知道啊,得先弄清楚那兩個代拍是誰吧?”
“這哪裡弄得清楚啊。”萬青青歎了口氣,“要不,上網查查,說不定有人知道?”
宋薑點頭。
兩個人都拿起手機,在網上查了半天,事實證明,網上並沒有多少人關心代拍的身份,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
“這怎麼辦啊?”萬青青一臉茫然,“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知道他們住到哪個醫院去了?”
“等等!他們是在攝影棚前麵被送過去的,會不會劇組有人知道?”宋薑忽然想起來。
“那要不我們打電話問問?”
“嗯。”
於是,兩個人又打了一圈電話,問了問他們在劇組裡認識的人,但沒有一個人知道。
宋薑和萬青青兩個人麵麵相覷。
雖然說,萬事開頭難,但是像他們這樣,第一步就邁不出去,是不是有點太垃圾了?
宋薑和萬青青兩個人的長項都是按照既定的規程處理一些常規工作,對於這種完全沒有做過又不知道從何下手的工作,他們的狀態可以說是大眼瞪小眼。
萬青青壓了壓手,示意兩個人都先不要急。
“想想,如果是汪彪的話,他會怎麼做這件事?”
“對,不要被一些原則束縛住了,想找人——”宋薑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在現場的媒體說不定知道那兩個人被送去哪個醫院了!”
他們急急忙忙地準備去找現場有哪些媒體的時候,汪彪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你們兩個找到那兩個代拍在哪個醫院了沒有?”汪彪問,“劇組都有兩個人問我了,說你們問他們知不知道。”
宋薑臉一紅:“……”
尷尬。
汪彪:“他們在市三立醫院,你們可真行,難道你們不知道徐平今天早上陪那兩個代拍的家屬在攝影棚門口嘮嗑嘮了好久嗎?徐平肯定知道啊,你們要問就去問徐平,還問那麼多不相乾的人,是不是要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們在找那兩個代拍啊?都跟你們說了偷偷,偷偷兩個字什麼意思你們不知道啊?你們不是上過大學嗎?真的服了。”
汪彪全是嫌棄。
如果是以前,萬青青和宋薑可能被汪彪這個毛頭小子嫌棄的時候,還有些不服氣,但現在被他嫌棄,還真是沒話說。
他們也不想被嫌棄啊,可汪彪在很多時候,真的就會一句話ko他們兩個人。
汪彪:“市三立醫院,彆說你們是陸嚴河的助理,就說你們是做自媒體的,明白了吧?”
“好的,好的。”
萬青青和宋薑在汪彪麵前是一點都沒有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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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們兩個人說話客氣一點,這麼衝乾嘛?”陸嚴河有些無奈地對汪彪說。
汪彪還挺委屈,說:“那我以前好好跟他們說的時候,他們也不好好聽啊,總覺得我說得不對,反而我不客氣一點,他們就老老實實地聽話了。”
陸嚴河聽了汪彪的話,也一時無言。
這事也真是……該跟誰說理去?跟誰都說不著。
真的是,不同人之間的溝通方式完全不同。
“沒事,要是這樣說管用,你就這樣說。”陸嚴河說,“我隻是有點擔心,他們因為你對他們脾氣不好,心裡麵一直計較。”
“隨他們計較去吧。”汪彪擺擺手,“我又不靠他們吃飯。”
陸嚴河哭笑不得。
“雖然你現在不靠他們吃飯,說不定你以後就有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呢。”他說。
汪彪若有所思。
陸嚴河以為汪彪自己琢磨去了,沒想到,沒過一會兒,汪彪忽然一臉震驚地問:“小陸哥,你不會是打算讓我去乾彆的,真讓他們來給你做助理吧?”
陸嚴河:“……你想哪去了。”
汪彪:“那要不然你為什麼說我以後也有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
陸嚴河:“人生幾十上百年,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哪還管那麼多,管得了當下就不錯了。”汪彪撇撇嘴。
當宋薑和萬青青終於弄清楚了陸嚴河想要知道的事情時,已經是下午了。
汪彪非常嫌棄:“效率真夠慢的。”
陸嚴河說:“也是之前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你包容點他們。”
汪彪:“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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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代拍,開小電驢的那個叫劉昂,負責攝影的那個叫羅成玉。
來攝影棚門口舉橫幅、找李躍峰要醫藥費的是劉昂的家人。
兩個人都在市三立醫院躺著,打著石膏、綁著繃帶,看著怪慘的。他們來自一個地方,家裡都沒什麼錢,但也不算是那種很窮、捉襟見肘的家庭。
劉昂家人來舉橫幅這事,不是他家裡人的主意,是劉昂自己的主意。
“這你是怎麼知道的?”汪彪有些驚訝地問萬青青。
萬青青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得之色,說:“因為我詐了他一下,我以自媒體的名義采訪他的時候,跟他說了他家人被徐平給安撫住了的事情,他就有些惱火,說了一句早就跟他們說了,讓他們不要被忽悠了。他這句話的意思,說明他家人去舉橫幅的事情,他肯定是知情的,還專門給他們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汪彪點點頭,看了陸嚴河一眼,見他沒有什麼要說的,於是說:“後麵呢?”
萬青青這個時候才露出了更嚴肅的表情,說:“我懷疑是有人在背後鼓動劉昂借這件事給李躍峰找麻煩。”
陸嚴河和汪彪這時才紛紛露出詫異之色,驚訝地看著萬青青,問:“為什麼?”
萬青青說:“我們問他問題的時候,他忽然接了一個電話,因為我們在場,他就說得含含糊糊的,後來又問我們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們就出去了,不過門沒有關緊,我們站在門口偷聽了一下,他跟人說,他的家人已經去鬨了,讓人趕緊把錢打過來。”
“……”汪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似乎是根本沒有想到,他們還會乾出偷聽這種事。
陸嚴河也一樣驚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真的是萬青青和宋薑他們兩個人平時……都太學院派了,完全不是能乾出這種事的樣子。
陸嚴河點點頭,說:“好,辛苦了,我知道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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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有一個明星是想要被麻煩纏身的,可是這幾天下來,李躍峰懷疑自己是不是觸了什麼黴頭,怎麼突然就被代拍的事情給纏上了,還一個接著一個的麻煩,仿佛無休無止。
被人拉橫幅討錢……
這種事情,李躍峰之前隻在電視新聞裡看到過。
那都是什麼拖欠農民工工資等欠債不還的事情。
李躍峰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也會成為這種橫幅的討伐對象。
“交警都說了,這事的責任不在我們,為什麼他們還找我賠醫藥費!”李躍峰憤怒地跟他經紀人吳白說,“我們就不能告他們嗎?他們這不算尋釁滋事嗎?”
吳白歎了口氣。
“麵對這種事情,我們不能這麼簡單粗暴地解決。”吳白說,“現在他們不管怎麼說,都躺在醫院裡,過錯方是他們,你可以不搭理那幾個舉橫幅找你賠醫藥費的,但你要是直接轟他們,或者是告他們,那你就理虧了。”
“理虧?”李躍峰難以置信,也無法理解,“理虧在哪?”
“理虧在你冷血,沒有同情心。”吳白直接說,“你是一個處在上升期的年輕藝人,你要是在彆人心中留下了這種印象,你覺得可以嗎?”
李嶽峰沉默了下來。
吳白:“你好好拍你的戲,這件事我來解決。”
李躍峰:“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情演戲。”
“你的本職工作就是演戲,你不要顧此失彼。”吳白說,“《焚火》這部電影,一旦成為了經典,那這個角色是會跟著你的演員生涯走一輩子的,不要留下遺憾!”
吳白的提醒讓李躍峰沉沉地歎了口氣。
為什麼李躍峰會演一部電影的配角?都這個時候了,何必呢?他已經不差主角戲演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焚火》拍砸了不說,拍好了,這種題材將成為一代人、尤其是年輕人的經典史詩的。那李躍峰在裡麵就算不是主角,他的角色也將因為這部電影的成就而跟著進入一代人的記憶。這類電影就是這樣——隻要成功,它的影響力就會很大。抱著這樣的期待,以及對這個主創陣容的信任,李躍峰才接下了這部電影,演一個配角。
吳白是在提醒李躍峰,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
就在這時,有人來敲門。
吳白以為是劇組的人來找李躍峰,一開門,卻看到了陸嚴河的助理汪彪。
吳白有些驚訝地看著汪彪,“你……找我,還是嚴河找他?”
他指了一下李躍峰。
汪彪看了一眼李躍峰,對吳白說:“我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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