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寄希望於一個沒有保障的奇跡。”琳玉搖頭，“另外，《老友記》的鏡頭分析稿出來了嗎？”
“初稿已經出來了，正在請李彼哥幫我們在看。”
“好。”琳玉說，“這個稿子今天明天一定要發出去了。”
“好的。”
琳玉：“今天陳子良參演的那部仙俠劇開播，你們都記得關注一下，明天我準備在節目裡評論一下。”
小璐有些驚訝，問：“陳子良的戲，我們也要報道嗎？這不是免費給他做宣傳嗎？”
“我們做的就是影視評論節目，如果對新播出的劇都視而不見的話，那最基本的客觀性都沒有了。”琳玉說，“嚴河不會介意我們提到陳子良，我們的評論也應該就事論事。”
小璐猶豫了一下，問：“要是有一天，陸主編的戲沒有受到大家的喜歡，而陳子良的戲卻走狗屎運，火了，我們還如實評論嗎？”
“在這種事情沒有發生之前，我們沒有必要討論。”琳玉看了一眼時間，“好了，我還有另一個會，今天的會就到這裡吧。”
等琳玉離開會議室以後，小璐撇撇嘴角。
“我真的不太理解，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地幫陳子良的戲做熱度啊？”
“你想要樹立一種客觀的評價權威，你就至少要在表麵上做到一視同仁，尤其是跟你有過節的人。”另一個比他們都大幾歲的人笑了笑，說：“有句話叫師出有名，你做節目也是一樣的，我們做的不是彆的事，是評論彆人的事，不能有可以直接被彆人抓住的把柄，知道嗎？”
小璐噢了一聲。
“好吧。”
“你是不是一開始覺得這樣做還挺虛偽呢？畢竟嚴河在鏡頭前麵都沒有掩飾過自己跟陳子良的矛盾。”
“是有一點。”小璐點頭，承認。
“可有的時候，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在演戲，你也必須要把這場戲演出來。”
小璐臉上的疑惑之色多多少少地減少了一些。
“組長，你為什麼會加入《跳起來》？”許小璐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問的這個問題，“雖然《跳起來》一直說要做電影版，可是也還沒有做出來，而你在《電影之家》已經有自己的專欄了。”
“在一家電影雜誌有自己的專欄不算什麼，尤其是在這個紙媒式微的年代。”
“但《跳起來》不也是一家紙媒嗎？”許小璐疑惑地問。
“那你就弄錯了。”江美惠看著眼前這個三個月前才加入進來、還一臉清澈和愚蠢的小姑娘，笑了笑，“《跳起來》是一家紙媒發家、但正在朝著傳媒集團發展的傳媒公司，它在紙媒、自媒體、視頻、網站、節目製作和影視投資各個方麵都有布局，一家純粹的紙媒在這個時代隻能逐漸走下坡路，但一家背靠大型傳媒集團的紙媒，它的影響力隻會在這家傳媒集團的龐大網絡傳播下，越來越大。”
許小璐恍然。
“雖然現在外網關於嚴河的熱度全部來自於他的亞裔身份，但我們一定不能夠打這張牌。”
盧慶珍召集了她們公司的宣傳部門，和已經在靈河開始工作的陳欽和徐繁星一起，跟在美國的萬青青、在英國的宋薑一起，開這個關於如何進一步在海外宣傳陸嚴河的會議。
萬青青點頭，說：“梓妍姐和小陸哥在洛杉磯的時候，也是這麼跟我交代的，雖然現在小陸哥在外網的討論度很高，但關鍵詞都太單一了，一直打這張牌，會讓大家對他形成固有的印象標簽，我覺得可以通過《老友記》這部劇，從小陸哥的演員和編劇兩個身份，去主要宣傳一下小陸哥在演藝圈的成長史，去塑造他在這個方麵的成功光環，以及他的個人形象。”
“但是《迷霧》馬上就要上映，這個時候不主要宣傳《迷霧》，反而去宣傳《老友記》，好嗎？”徐繁星提出疑問，“我們現階段的重點是不是應該先儘全力確保《迷霧》取得好的票房成績？這才是最基本的。”
“繁星姐說得沒錯，《迷霧》的票房才是最基本的，不過，按照現在的網絡熱度，《迷霧》的票房肯定差不了，預測機構都已經把它的票房調到了八千萬到一億美元了。”萬青青說，“所以，根據當前的形勢，如果我們還以《迷霧》來重點做宣傳營銷，不可避免地讓大家聯想到小陸哥的亞裔身份，畢竟這部電影講的就是這個。”
盧慶珍問：“你建議主要宣傳嚴河在演藝圈的成功光環，這不會造成大眾對成功學的反感嗎？”
“噢，在美國，在歐美，成功學從來都是獲得大眾好感的一枚利器。”萬青青非常篤定地說，“這裡的人，不僅僅是在他們的心裡，他們在整個輿論導向上都非常迷信成功。如果去把小陸哥的奮鬥故事大規模地傳播開來，他會成為很多人的偶像。”
盧慶珍看向萬青青右邊的那張臉。
“宋薑，歐洲那邊也是這樣嗎？”
“萬青青說得沒錯，比起現在外網上關於小陸哥因為亞裔身份被歧視所以需要大家支持和聲援的情況，肯定是小陸哥的奮鬥勵誌故事更有助於他長遠的公眾形象。”宋薑說，“而且，小陸哥在歐洲這邊有一個非常大的優勢，他在這邊的上流社會的形象很好，尤其是媒體圈和評論界，對他評價很高，但另一方麵，歐洲人其實也是非常傲慢的，要是小陸哥‘被聲援的亞裔明星’印象固定下來，我擔心久而久之，會被一些人反感、厭惡。”
盧慶珍沉吟片刻，“ok，那你們今天拿出一份宣傳方案出來，就以你們說的故事為主題，準備怎麼做，需要多少預算，我去跟陳總溝通。”
“你問我《迷霧》幫嚴河去競爭奧斯卡獎提名的可能性有多高？”
湯姆·懷恩驚訝地遲疑了一會兒，才說：“琳，實話實說，可能性很低。”
琳玉問：“那如果我不以最終拿到奧斯卡獎提名為目標，隻是通過這個競爭和公關的過程，想讓好萊塢更多人認識到陸嚴河這個演員，關注到他的表演呢？”
“那要看《迷霧》能夠在評論界引起多大的關注。”湯姆·懷恩說，“在這個方麵，得謹慎一點，要知道，如果你的表演沒有那麼好，卻大招旗鼓地搞公關宣傳，其實是會適得其反的。《迷霧》隻是陸嚴河的第一部好萊塢電影，以首映禮上大家對他的評價，穩紮穩打就會獲得不少人的關注的。”
湯姆·懷恩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了。
琳玉沉吟片刻，“但隻要我們做得不過火，借助評論界對嚴河的好評，還是能夠讓嚴河獲得更大關注的，對吧？”
“這是當然。”
“湯姆，你跟我說實話，《迷霧》這部電影真的很好嗎？嚴河在裡麵的表演，真的如有的媒體評價的那樣，是一個值得奧斯卡獎提名的表演嗎？”琳玉問。
“《迷霧》這部電影我不予以置評，我完全是衝著陸嚴河去參加的首映。”湯姆·懷恩直言，“但陸嚴河的表演確實精彩，整部電影被他喧賓奪主地攫取了大部分的光彩。”
聽到湯姆·懷恩這樣說，琳玉鬆了口氣。
“好的，謝謝。”
“幫陸嚴河運作奧斯卡獎的提名？”
d19的宣傳總監伊蓮娜·格林難以置信地看著斯科特·哈裡斯，有些詫異，問：“斯科特，你是認真的嗎？這個時候？運作奧斯卡獎提名？現在奧斯卡獎的提名名單，基本上都已經形成定局了。”
漫長的頒獎季過後，誰能入圍，誰不能入圍，大家心中早就有一個名單。
甚至這都是一個公開的名單。
“這至少要往裡麵追加好幾百萬的公關經費。”伊蓮娜·格林說。
斯科特·哈裡斯搖頭，“我不是真的要給他公關一個提名回來，而是通過宣布這件事，來宣傳這部電影。現在陸嚴河就是《迷霧》這部電影最受矚目的明星，他在少數族裔群體引發的關注度和討論度，遠超我們的想象，我們宣布將為陸嚴河申報奧斯卡表演獎項，這能進一步獲得他們對《迷霧》這部電影的好感，拉動他們走進電影院。”
伊蓮娜·格林瞬間領會了。
“噢，原來你在打這個主意。”
“當然，《迷霧》本身就是一部恐怖片而已，提名奧斯卡？想一想就夠了。”斯科特·哈裡斯笑了笑，搖頭。
“其他人，我們當然也要宣布為其他人申報各部門的獎項，但這件事的宣傳重點，一定是陸嚴河在《迷霧》中的表演獲得了評論界的好評，把那些影評人對陸嚴河的讚美之詞，一起放進去，強調我們d19願意為一個傑出的演員追加七位數的公關經費去衝刺今年的奧斯卡獎。”
“好的，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伊蓮娜·格林翹起了嘴角，“斯科特，我現在有一種預感，也許《迷霧》會創造一個票房奇跡。”
斯科特·哈裡斯說：“在首映禮結束之後第一批評論出來的時候，你就應該有這樣的預感了。”
伊蓮娜·格林：“但是咱們彆忘了，賽門還等著電影上映之後，我們幫他澄清真相呢。”
斯科特·哈裡斯：“澄清真相？什麼真相？”
他看著伊蓮娜·格林，聳聳肩膀，“伊蓮娜，現在這個時候，不要再去管那些不重要的人了，《迷霧》上映在即，我們現在麵臨的是一場至關重要的宣傳戰役。”
伊蓮娜·格林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斯科特·哈裡斯會這樣說。
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說：“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去工作了。”
她對斯科特·哈裡斯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斯科特·哈裡斯看著她的背影，撥通了給穆肯導演的電話。
這個時候，這位恐怖片大導演一定要好好地維係住關係——可想而知，在這部電影上映之後，其他電影公司都會來爭奪他的下一部電影。
斯科特·哈裡斯可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除了穆肯導演，還有那個中國演員。
公司裡還有沒有劇本需要亞裔角色的？
斯科特·哈裡斯把這件事寫到了自己的備忘錄了，得趕緊再找一個劇本出來，給陸嚴河遞過去，不能讓其他電影公司搶先了。
好萊塢的電影公司，都是一群有著狗鼻子的狼。
哪裡有肉，他們就往哪裡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