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外音問:“你為什麼會想要來參加《演員的誕生》這檔節目?”
柳智音說:“來嘗試一下人生的可能性。”
張平青說:“讓更多人看到我,看到一個叫張平青的演員。”
劉煜說:“向彆人證明,我是會演戲的。”
畫外音問:“你希望能夠從這個舞台上得到什麼?”
王大山說:“鍛煉的機會。”
成海說:“表演的機會。”
吳明明說:“得到觀眾。”
畫外音問:“你認為自己能夠得到導師們的認可嗎?”
甄虹語微笑:“我希望可以,但……他們都是最好的演員,能不能得到認可,得看我自己後麵的表現了。”
畫外音問:“以你現在的地位、名氣和實力,為什麼會答應來參加我們這檔節目?我們在開會的時候,都有人說,其實你應該是來做導師的。”
甄虹語連忙搖搖手,說:“你們這個節目的導師陣容太嚇人了,我不夠格,彆捧殺我。”
她又笑:“但我為什麼會答應,一是正好手頭上沒有我特彆想拍的劇本,而這個節目能夠跟很多牛掰的導演、演員合作,哪怕隻是一個小片。二是因為,我也很久沒有聽到圈裡人對我表演的真實評價了,基本上現在我演戲,隻能聽到誇獎。”
畫外音問:“你現在的代表作是什麼?”
成海沉默了兩秒,有些悵然地笑了笑,說:“陸嚴河、李治百和顏良他們的前隊友?”
鏡頭裡的成海,臉上多少有些寥落。
畫外音問:“你和他們還有聯係嗎?”
成海似乎有些答非所問:“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我們的關係沒有發生過什麼變化。”
畫外音問:“你覺得你幸運嗎?”
張平青點頭,“很幸運,雖然作為演員一直不溫不火,但我的人生一直很順,沒有遇到過大的挫折,一直在溫飽之上,即使演員乾得沒那麼出色,也不愁吃喝。”
柳智音說:“我能出現在這裡,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已經需要足夠的幸運了。”
何莎:“我不是想賣慘啊,但我似乎一直跟人生中最重要的機會失之交臂,你知道嗎?我曾經差一點就成為陳玲玲導演新戲的女主角了。”
……
《演員的誕生》先導片發布的那一天,嶽湖台和北極光視頻專門搞了一個盛大的發布會。
彭之行主持。
三位導師都沒有出席,隻有陸嚴河去站了個台。
當這個前期采訪剪輯而成的先導片在現場播放出來以後,陸嚴河還挺感慨的。
尤其是看到成海的部分。
陸嚴河其實挺為成海捏一把汗的。
他也很清楚,成海能來這個節目,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需要邁過去的難關。
當他回答自己的代表作是陸嚴河、李治百和顏良三個人的前隊友時,陸嚴河的心都狠狠地酸澀了一把。
人生際遇實在難料。
當年成海是風誌少年裡人氣第一梯隊的。
現在卻沒落到這個位置了。
陸嚴河由衷地希望,他能重新起來。
今天同樣來到現場的,還有劉之遙。
一個跟成海經曆有些類似,曾經紅過,但現在已經過氣的女演員。
她作為參賽的演員代表上台發言,沒說兩句,眼淚就開始流了。
“我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在觀眾麵前表演的機會了,稍微了解我一點近況的媒體朋友可能知道,我這兩年都一直在拍網大。也有朋友問我,為什麼好久沒有見到我了,是不拍了嗎?”劉之遙一邊流淚,一邊說,“不是我不拍了,是我拍的戲,都很難走到你們麵前了。所以,特彆謝謝陸嚴河,策劃了這樣一檔節目,讓我們可以有機會重新回到這麼多觀眾的視野中。”
說完,劉之遙就朝著陸嚴河所坐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刻,陸嚴河嚇得臉都綠了。
他趕緊起身,擺了擺手,又覺得這樣還不夠,又把躬鞠了回去。
“……”
彭之行那天晚上的話在陸嚴河腦海中再度響起——
——讓你來見識一下真實的娛樂圈。
——節目組但更需要戲精和作精。
不管劉之遙剛才說的那番話有幾分真意,但當著這麼多媒體,如此誇張地向他致謝,肯定有“作秀”的成分吧?
陸嚴河:“……”
演藝圈裡,人多多少少都有“作秀”的心態在。
隻是陸嚴河以前遇到的那些合作者,至少在跟他的交往中,都呈現的是比較真實的那一麵。
發布會一結束,陸嚴河就準備走了。
彭之行給他發消息:等會兒一塊兒吃個飯嗎?
陸嚴河:有彆人嗎?
彭之行:就我,隨便吃點吧,我找家店。
陸嚴河:好。
他又說:我今天真的被尬到了。
彭之行:看到你的表情了,沒忍住笑了。
陸嚴河:劉之遙……你之前認識嗎?
彭之行:聽說過,沒有打過照麵,不過,今天發布會熱度最高的事情就是她跟你鞠躬致謝、你手忙腳亂地回了一個鞠躬的視頻了,網上都火了。
陸嚴河:我不想聽,你彆說了。
彭之行才沒有管他想不想聽,發了一個動圖過來。
不知道哪個缺德網友,竟然把這一幕做了動圖。
尤其是,還凸顯了他先“大吃一驚”的瞪大眼睛、再手足無措地搖手、最後手忙腳亂地也給劉之遙鞠了一躬。
整個過程,都顯得格外搞笑。
陸嚴河:“……”
他一隻手捂臉。
汪彪看他這樣,沒忍住嘴巴一翹。
肯定是看到了。
這時,有人來敲門。
汪彪去開門,沒想到敲門的人是劉之遙。
他一愣。
劉之遙問:“嚴河在嗎?”
汪彪說:“請稍等一下,小陸哥正在跟人打電話。”
他把門虛掩著,回頭向陸嚴河看去。
陸嚴河疑惑地看著他。
汪彪做口型:“劉之遙。”
陸嚴河臉瞬間黑了。
汪彪繼續做口型:“怎麼辦?”
陸嚴河歎了口氣,示意讓她進來。
走晚了。
“你好,遙姐……之遙姐。”陸嚴河馬上改了口。
劉之遙臉上笑容帶著歉意,說:“我剛注意到,好像剛才我說的一些話,給你帶來了一些困擾。”
“沒有,沒有。”陸嚴河搖搖手,說:“就是一開始沒有想到,被震驚到了。”
劉之遙說:“不過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謝謝之遙姐,其實是嶽湖台和北極光視頻他們做了很多工作,我隻是擔了個虛名。”陸嚴河說,“很期待你在節目裡的表現。”
劉之遙嗯了一聲,“我會好好表現的,你等會兒有空嗎?得空的話,我們一起吃個午飯?”
陸嚴河:“我已經跟彆人約了,下次我們再一起吃。”
他笑著說:“之遙姐,我先走了,我們回頭節目錄製的時候見。”
他一點話口都不給劉之遙留了,生怕劉之遙問她可不可以一起去。
“這還隻是冰山一角。”
彭之行笑著對陸嚴河說。
陸嚴河戴上塑料手套,把桌上這隻烤雞給撕開,撒上辣椒粉,沮喪地歎了口氣,說:“我現在也開始猶豫,要不要讓保鏢在我休息室門口守著,以後沒有預約就不允許敲門了。”
彭之行:“其實到你現在這個位置,你不這麼做,像這種事情會一直發生的。很多人都會想儘一切辦法接近你,找你。”
彭之行話音剛落下,陸嚴河的手機就嗡嗡震動了一下。
陸嚴河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富梨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你還好嗎?我看網上的動圖,你都快碎了。[haha]
陸嚴河放下手機。
“之行哥,你呢?你難道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嗎?”
“肯定沒有你遇到的多。”彭之行說,“而且,我遇到的跟你也不一樣。”
陸嚴河:“之行哥,那你是怎麼應對的?”
“能幫的就幫一把,但對那些言行舉止比較過分的,我也會直接毫不客氣地拒絕。”彭之行說,“你可能很難想象,有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無恥到什麼地步。”
陸嚴河:“我遇到過無恥的人。”
彭之行:“我懷疑我理解的無恥跟你理解的無恥,不是同一個無恥。”
陸嚴河:“我怎麼感覺被你歧視了。”
彭之行哈哈笑了一聲。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節目很好,很有意義。”彭之行嚴肅地說,“對這個節目了解得越多,我越這麼認為。尤其是看了今天發布的先導片以後,它跟目前市麵上的其他節目都不一樣,節目找的這些人,都很有代表性,而且都有故事。我剛才看手機,不僅你跟劉之遙的那一段上了熱搜,成海和柳智音也都上熱搜了。”
“智音姐是因為她本來人氣就很高,成海……十有八九是周平安給他買的熱搜。”陸嚴河說,“但確實,當初在選人的時候就很明確,一定要有一些有故事的、能夠引起話題討論的人來。”
彭之行:“這樣一個節目,隻做十二期,有點可惜了,可以做得更多一點。”
陸嚴河說:“做多了就不好看了,把最好的內容放到正片裡。”
彭之行:“這個節目你們會做第二季嗎?”
“反響好就做。”陸嚴河說,“其實更希望這個節目能夠帶動大家對於演技這件事的討論,什麼是好演技,什麼是好演員,有更多人參與進來討論,而不是一味地被一些墨守成規的觀點去定義。我看之前還有什麼演技炸裂、整容式演技,又說一些表演麵無表情、演得像個盲人……好吧,這麼說起來好像我也挺傲慢,覺得彆人就是錯的,可不是說沒有表情的表演就是盲人啊,有的是哀莫大於心死,有的就是真無感,結果一群人帶節奏,覺得這是一樣的表演,我都想上去跟他們辯論一番,後麵想想,算了。”
彭之行笑得不行。
“你竟然這麼激動。”
陸嚴河說:“想理智,想冷靜,但做不到,因為知道什麼是好的之後,就無法忍受有的人指鹿為馬。最可怕的地方在於,現在很多人指鹿為馬,不是他真不知道是非黑白,而是他為了追星,為了給自己的偶像說話,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一群粉絲,三百六十度變著花樣地編瞎話。”
彭之行:“你對粉絲的態度似乎一向不太喜歡啊。”
“我……我確實不喜歡現在網絡上的這些粉絲,包括我自己的。”陸嚴河說,“我不喜歡他們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就像蝗蟲過境一樣,不允許出現第二種聲音。”
“如果有人變著法地罵你呢?”
“看他們怎麼罵吧,罵得有的放矢的,其實我還挺樂意看的。”陸嚴河說,“我真不是在標榜我自己啊,我有的時候也會拉黑一些滿嘴臟話或者是歪曲了事實的評論,或者是一些帶歧視性的話,但如果你隻是說不喜歡我,或者是我演的戲不好看,我真的隨便你說。如果你能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批評建議,我會更開心。”
彭之行點頭。
“但我們隻能去適應現狀。”
“是的。”陸嚴河點頭,“我也沒有想過可以對抗現狀,但如果能讓這個現狀改變一點點,那也很好。”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想要做的改變,對這個現狀來說,可能不是好事呢?”彭之行忽然問。
“以前會因為這樣的想法而猶豫,但現在很少會了。”陸嚴河說,“除非我們完全不跟這個世界、不跟周圍接觸,否則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影響周圍,影響這個世界。好事壞事,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而且我也相信,一個人再有能耐也是乾不過宏觀的曆史進程的。”
“我相信我在做對的事情,並且堅定地去做對的事情,隻有堅定這樣的信念,我才能去真正做一些事情。否則,永遠患得患失,永遠瞻前顧後,永遠一事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