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
求穩的去報一本。
老板搖了搖頭，道：“倒不是，這孩子的成績很穩定的，基本上考個理想院校，問題不大。”
陳牧不太理解，“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選擇海城大學，海城大學到底有什麼吸引你們的地方了？”
有更好的選擇。
當然選擇更好的。
作為一個曾經的考生，陳牧完全理解不了老板一家的想法。
陳牧：“其實對於一些熱門專業，法律，或者是醫學這類的，未來求職，第一學曆非常重要。”
“為什麼不選擇更好的第一學曆。”
老板歎了口氣，直接坐在了陳牧的對麵。
老板：“陳醫生，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們都懂，我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有些事情，隻能說是猝不及防吧……”
“我們一家人，其實是從東北那邊過來的，不是海城的土著。”
陳牧：“聽得出來，你的口音很明顯。”
老板驚訝：“我都來了幾十年了，口音還那麼明顯嗎？”
陳牧：“非常明顯。”
老板歎了口氣，繼續開口道：“我們最開始來這邊做生意，其實並不是煮椰子雞的，而是做燒烤的。”
陳牧有些好奇，“為什麼不繼續做了，燒烤的生意，也不差的，而且你做的應該更地道一些。”
老板繼續歎氣，“最好吃的燒烤，就是用那種最老式的爐子烤出來的，那種爐子幾乎避免不了的，就是煙熏火燎……”
陳牧挑了挑眉，若有所思，“所以，是身體出問題了？”
聽到煙熏火燎幾個字。
陳牧就猜了個大概。
這主要來源於一個醫生的直覺。
像是老一輩的肺病患者中，來自農村的患者比例，在農村同齡的人口裡，是遠遠超出城市患者的。
而這主要源於兩點。
一方麵。
是因為城裡的抽油煙機，普及的相對比較早。
另一方麵。
則是農村的老一輩，更喜歡柴火灶的味道。
生柴火的過程中，會產生煙霧，對肺並不是那麼的友好。
果然。
就像是陳牧的猜測一樣。
老板輕歎一聲後，點了點頭，道：“的確是身體出了問題，我那時候突然不舒服，去醫院一查就是很嚴重的肺炎，醫生和我說，如果不注意的話，那麼遲早會變成肺癌的。”
老板：“我那時候兒子已經六歲了，我們一家人有很美好的未來呢，我怎麼可以讓自己變成一個肺癌患者呢。”
後麵的故事。
在老板的講述下，也大概的清晰了。
停掉了燒烤的生意以後，老板在海城本地拜了個老師傅。
傳承了他的手藝，開了現在這家椰子雞店。
而老板的兒子，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在燒烤攤幫忙了。
現在突然也被確診肺炎。
老板懷疑就是自己當年做燒烤生意的時候，給兒子留下的病根。
老板殷切的看著陳牧：“陳醫生，直播我看了，我覺得海城大學的校醫院，真的很靠譜，把孩子送到你那裡我放心的。”
陳牧：“……”
直到此時此刻。
聽著老板說的話。
陳牧才意識到。
蘇冰冰和她帶來的節目組，在不知不覺中，可能真的開始造孽了。
有椰子雞店老板這種想法的學生家長。
究竟是零星幾個，還是有很多。
要是大家都是這個想法，明年的海城大學豈不是真的要收到很多真的有病的脆皮大學生？
隻是想想。
陳牧就有些頭皮發麻，這個椰子雞在這一瞬間，也不是那麼的想吃了。
他現在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
把這種消息告訴陸書記的話，陸書記不會和校長一樣，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一下子被刺激到cu去，給海城大學刷戰績吧？
陳牧深呼吸了一口氣。
強行讓自己阻止落荒而逃的念頭。
頗為無奈的開口道：“老板，首先你看到的隻是直播效果，其實很多的985211院校，他們的校醫院，比海城大學還要更好一些，並且他們也有更多專業的醫生。”
“隻是海城，就有兩所校醫院很強的院校，海城中醫藥大學，和海城醫科大。”
老板：“可是孩子不想學醫……”
陳牧倒是沒有放棄，“我隻是和你舉個例子而已，不過我現在更好奇的是，當年既然你查出了自己的肺部有問題，就沒有給自己的家裡人，做個全麵的身體檢查嗎？”
一般來說。
很多人都會給自己的家裡人，也安排一份全麵體檢的。
像是這位老板這種，一家人都在燒烤攤前吸油煙的情況，更應該把家裡人也帶去做檢查的。
“怎麼可能不做！”
老板的情緒反應非常激烈，“當時的檢查我老婆和我兒子都沒有問題，後來我還連著帶我兒子去查過兩三年的肺，都沒有問題我才放心的。”
“而且當年那個醫生明明和我說的是，我兒子以後也不會有問題，讓我放心的！”
陳牧托著下巴，“正常來說，那位醫生說的其實沒錯，當時沒有問題，不會在多年以後，突然因為當年在燒烤攤幫忙，就出現肺部問題。”
陳牧：“你兒子的肺病，可能是因為其他問題導致的。”
陳牧：“你們去醫院，沒有找出病因嗎？”
老板撇了撇嘴，“那個醫生，說我兒子很有可能是因為吸煙導致的肺炎，怎麼可能！”
老板：“我兒子從小就很懂事的，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給家裡的生意幫忙了，這麼懂事的孩子怎麼會抽煙呢，這不是扯淡嗎？”
“從醫院裡出來的時候，我兒子可是委屈得很。”
“他平時在學校裡每天卷學習成績，壓力已經很大了，沒想到隻是做了個檢查而已，還要被醫生這麼汙蔑。”
真的隻是汙蔑嗎？
陳牧看向老板，認真道：“一般情況下，醫生會這麼說，是因為他的肺部，已經很明顯了，吸煙導致的概率會相對大一些。”
“醫生沒有必要冤枉你兒子。”
老板皺著眉頭：“可是……”
陳牧笑道：“可是，你還是選擇相信你兒子，覺得你乖巧的兒子不應該？”
老板點了點頭，“其實醫生這麼說了以後，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我老婆去收拾了一下我兒子的房間，裡麵乾乾淨淨的，也沒有一點存放過香煙的痕跡，他們學校更是不允許攜帶這類東西，可能性不大啊。”
陳牧勾了勾唇，“你兒子，什麼時候放學？”
老板，“他們高三，雖然現在已經禁止晚自習了，也得七點才放學。”
話說到這裡。
老板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陳牧：“陳醫生，你的意思是……”
陳牧笑著點了點頭，“我可以留在你這裡多吃一會兒，你兒子到底有沒有吸煙，是不是因為長期吸煙，導致的肺炎，把個脈，就什麼都看出來了！”
老板的手在自己的圍裙上搓了搓。
隨後撒丫子往廚房的方向跑，“陳醫生你坐穩了！我今天給你煮個超大份的椰子雞，保證你可以在我的店裡，穩穩的坐到七點多！”
“今天要是真查出來這小子抽煙了，我一定讓他見識一下，祖傳的笤掃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