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娟長槍刺中了樊會的肩膀,看到的,卻是前幾日汶水河畔,死在自己手裡的親弟弟梓槐。
這個笑容,和阿樹......一模一樣......
阿樹......
梓娟不由得愣住了。
胸口卻傳來了冰涼的感覺。
她被驚醒,想要再和樊會拉開距離,低下頭看見的,卻是深深沒入自己胸口的長劍。
想要再動,卻已經沒有力氣了。
箭雨已至。
棗驥從梓娟的後方趕了過來,擋在了梓娟的上方。
“唔——噗啊.......啊?咳咳咳——”
梓娟茫然的看著自己胸口中的長劍,吐出了一口鮮血。
樊會被繁多的利箭紮成了刺蝟,已然是沒有了活路,但是他的嘴角,依舊帶著仿佛勝利者一樣的解脫笑容。
他刺歪了,長劍沒有直接刺入梓娟的心臟,而是刺偏了一點,刺進了梓娟的肺裡,所以梓娟沒有立刻死亡。
同樣被淹沒在箭雨中的,還有梓娟的棗驥。
它替梓娟擋下了所以的箭,輕輕的舔了一口梓娟的臉,也沒有嘶鳴,就這麼安靜的屈膝,然後倒下。
戰場依舊在嘈雜的廝殺,北楚軍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而梓娟所在的一處,卻安靜的可怕。
她的眼中,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模湖,變得緩慢。
“小四————!
!”
緩慢而亢長,撕心裂肺的嘶吼,傳到了梓娟的耳朵中。
......是二哥嗎?
二哥,在喊我嗎?
梓娟已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
她隻感覺好冷,真的好冷。
她跪坐在地上,仰著腦袋,身後是已經死去的棗驥,前方是同樣死去的樊會。
真冷啊。
以前也有過一次,這麼冷,好冷。
那是......什麼時候?
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在地震和泥石流之後的村子裡,失去了父親,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弟弟,同樣是跪坐在地上,無助而崩潰的放聲大哭。
梓娟看著那個小女孩,覺得似曾相識。
然後就是......
“小四!
!”
“小四,小四......”
大鈹被扔到了旁邊,項安從湍馳的背上摔了下來,卻強撐著胸腹仿佛烈火灼燒的痛苦,跑到了梓娟的旁邊,跪在地上抱起了梓娟。
他的童孔在顫抖著,不可置信的看著梓娟胸口的那柄長劍,嘴裡喃喃的念叨著小四兩個字。
“......二......哥......”梓娟躺在項安的懷裡,輕輕地呢喃著。
她的童孔裡,映照著項安的痛苦。
“小四,小四......”項安的眼中洶湧的出現了淚水,痛苦至極的聲音混雜著腥臭的血液在喉嚨裡翻湧著。
他抱著梓娟,心哀若死,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二哥......”梓娟再喚了一聲,緩緩的用儘全身力氣,抬起了一隻手,柔柔地攀上了項安的臉,蹭到了項安灰黑色的胡子。
她的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在項安的懷中微微蜷縮,就像是嬰兒一樣。
“......真暖和啊......”
啪嗒。
梓娟的手落在了地上。
項安跪在即將大勝的北楚軍中心,看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