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道悄然而至、煞氣內斂的深沉黑影。
四棱熟銅鐧,含殺飛如電。
幸好宮勇睿的手也不慢,忙倒轉劍尖,橫劍格去,“當啷”一聲大響,震得虎口酥麻,險些拿不住劍柄。
馬雲龍心裡罵娘,要不是紅纓雜種那一嗓子,他這蓄勢已久的一記偷襲已經得手。
那灰衣青年也是一呆,沒想到隨便喊了一聲居然歪打正著。他聽見背後腳步聲靠近,知道是劉大膽提刀衝來,也不敢回頭,忙不迭地邁腿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楚楚望著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彈了一下手指。那條逃跑的身影便像是突然跌了一跤,滾倒在地,也沒發出什麼叫聲,隻是再也不見爬起來。
宮勇睿後退三步,穩住重心,又架住馬雲龍氣勢洶洶的一鐧。
劍鐧相交,轟然巨響裡,宮勇睿身子晃了晃,馬雲龍反被震退幾步,隻覺胸口氣血如潮洶湧翻騰,方知這年輕人並非自己一人能敵。
“宮少俠,我來助你!”
後邊劉大膽提刀趕至,正要加入戰團,猛地聽見一陣“哇呀呀”的怪叫聲,定睛一看,頓瞧見坡下一路煙塵滾滾襲來,形如黃龍掠陣,從煙塵中竄出一個黑鐵塔般的雄壯身影,將兩支狂歌短戟揮舞得如車輪一般,氣勢如雷地朝這邊奔來。
“劉大膽!交出靈芝,饒伱不死!”
薛金剛厲聲咆哮,暴長鋼髯根根豎直,八尺雄軀如同金剛下凡一般,揮舞雙戟就朝劉大膽腦門上招呼。
“賊殺才,以為灑家怕你不成!”劉大膽也罵一聲,腳踏流星,右臂運勁,提刀勢如狂龍,與對麵雙戟硬碰硬地撞到一起,響聲如鳴爐打鐵,震得耳蝸生痛。
劉大膽口中“啊呀”一聲,隻覺整條手臂酸麻不止,虎口迸裂出血,一時使不上勁,連忙轉身就跑。
“靈芝留下,饒你狗命!”
“灑家隻有口訣,沒有靈芝!”
“還敢誆你爺爺!”薛金剛厲喝連連,疾趕上前,雙戟高高擎起,正欲將劉大膽叉倒在地,猛地裡眼前一道雪亮刀光疾飛而至,慌忙橫戟相格。
那劉大膽早就蓄謀著這招「拖刀計」,刀光狂卷而回,直取薛金剛脖頸。
但薛金剛身高力大,倉促一格竟也將刀光撥得偏離了稍許,貼著他脖頸劃開一道血線,卻並非致命。
劉大膽一刀未能得手,心裡有些著慌,又要轉身開溜。
薛金剛挨了一刀,卻也嚇得不輕,不敢再追他,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片血跡,嘴裡罵罵咧咧,卻邁不開腳。
此時宮勇睿已與馬雲龍交手了三百餘招,逐漸占據上風。一支劍縱橫飛舞,青光霍霍,冷氣颼颼,打得馬雲龍兩柄鐧都有些顧不過來。
另一旁,穀玉堂一劍挑飛了對手的爛銀鉤,又一腳將其踹飛出去三四丈。那獵人慘哼著落地翻滾幾下,順勢滾下山坡,骨碌碌地朝坡下逃去。
穀玉堂也不追趕,叉腰大笑道“你這使鉤的雜碎也敢在穀爺爺麵前賣弄,穀爺爺殺你都嫌臟了劍!”
笑聲未畢,正得意時,忽聽一個嬌柔的少女嗓音隨著山風飄來“難道在穀少俠眼中,使鉤的人就是這麼不堪的嗎……”
穀玉堂頓時毛骨悚然,急忙定睛去瞧。
風吹過山崗,草木低伏,伴著稀疏的沙沙聲,一個淡紫色的人影自夜幕深處徐徐出現。山風刮起她的裙擺,左右飄搖,亭亭倩影映入穀玉堂眼中,卻給他帶來無比驚恐之感。
“卞城王!你不是走了嗎?咋又回來了?”
風聲微蕩,送來卞城王的嬌笑“奴家千裡迢迢來一趟,若是空手回去,拿什麼給衛公子交差呢?”
笑聲雖隔數十丈,卻如情人的低語在耳邊縈繞。穀玉堂驚得毛發直豎,遙望著那條掩映在荒莽草叢中的倩影,倏然轉身拔腿就跑。
“夭壽了夭壽了!師弟扯呼!”
宮勇睿聽見這喊聲,也舍了馬雲龍,往後急縱十餘步,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暗香。
“小哥哥,才剛見到奴家,何必這麼快就急著走?”一把嬌滴滴的女聲隨風傳來,聽入宮勇睿耳中,卻仿佛帶著催命的旋律。
宮勇睿並不答話,腳下愈發加速,隻是感覺頸邊忽然傳來一種冰涼滑膩的觸感,像是被一條蛇貼住了脖子,又似乎如同……女人的手臂!
他視線略微下移,就看到一隻白皙得晃目的玉手從脖子後伸過來,在他鎖骨上輕點了幾下,如同情人間的玩鬨。
耳邊也感受到女子溫熱的呼吸,緊貼著他的臉頰“小哥哥,看你根骨不凡,奴家很是中意呢……”
宮勇睿心中大駭。在這樣高速的奔行中,那女子卻如附骨之疽緊緊吊在他身後,難道她是鬼魅不成?
不遠處的穀玉堂抽空一回頭,也像見了鬼一樣叫起來“師弟!你背後有鬼!女鬼啊!”
宮勇睿耳後響起卞城王咯咯的笑聲“奴家這樣的豔鬼願意跟小哥哥共度良宵,難道你還不願意麼?”
宮勇睿又驚又怕,麵紅耳赤,愈發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邁腿,想要甩掉身後那個可怕的女人。
“嘻嘻,瞧你這樣子,姐姐有這麼可怕嗎?”卞城王不斷往他耳朵裡吹氣,“你越是這樣,姐姐就越想把你吃了……不過,先等姐姐拿下那個女人,再慢慢陪你玩耍……”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