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我去?你這個做師兄的自己跟他說啊,難道還怕他?”
“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是懶得跟他多費口舌……”
從門口飄然顯現的白影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穀玉堂看到那長發披散的半透明身影,嗓子眼一陣發乾,結結巴巴地道“小幽,你又來乾什麼?”
白影飄浮在門口,身形仿佛更模糊了幾分,連輪廓都快看不清了。
“小幽,我告訴你,彆再纏著我!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跟你沒關係……”
穀玉堂喋喋不休的言語沒有得到回應,他驀然察覺到不對勁,仔細看了看小幽,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那纖弱的白透明身影好像在不住顫抖,所以看起來才越來越模糊。
上官玥則隻道小幽是被氣得渾身發抖,她自以為了解女人的心思,輕哼一聲道“看來這位小幽姑娘對你用情很深,見到我倆在一起很不開心呢!”
“小幽,你彆嚇我!”穀玉堂瞪大了眼睛,看見小幽淩亂長發下的模糊麵孔似乎露出掙紮痛苦的表情,好像在抗拒著什麼。
“快,快走……”小幽喉嚨裡發出壓抑嘶啞的聲音。
“什麼?”穀玉堂沒有聽清,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你說啥?”
這時他眼皮一跳,倏然發覺小幽原本深邃漆黑的眼眸變成了一種妖異的猩紅之色,兩點紅光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而聚集在她周身的那股森冷陰寒之氣,卻失去了束縛,驟然鋪滿了整個空間。
小小房屋頓時如同暴露在隆冬的山頂上,陰風陣陣,滲髓刮骨。
上官玥嬌軀一顫,失聲叫道“她,她這是怎麼了……”
穀玉堂也是猛然打了個哆嗦,沉聲道“快走!”
他終於意識到小幽剛才那句提醒是什麼,可已經遲了。
白衣飄飄、長發淩亂、眼眸猩紅的女鬼,鬼魅般撲到了兩人麵前。
這一回,不再是玩笑,不再是恐嚇。
而是實實在在的,以鬼魅之態,撲擊血肉之軀。
“嗆啷”一響,穀玉堂拔劍出鞘。
劍光閃逝。
鬼影閃逝。
沒中!
小幽在穀玉堂手腕上抓了一下,立即留下一個深陷進去、烏青色的冰冷指痕。
陰寒之意順著手臂蔓延,凍僵了關節,握劍的右手很快麻木。
穀玉堂這才明白自己昨日的豪言在小幽麵前有多可笑。
沒有時間留給他後悔。
身體劇烈一痛,小幽已徑直穿過了他的身軀。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頭紮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身體的溫度瞬間被剝奪,血管都好像結了一層冰晶。
背後的上官玥發出刺耳的尖叫,但尖叫聲戛然而止,好像被人用冰水堵住了喉嚨。
穀玉堂心如刀割,又恐懼又痛苦,不敢想象上官玥嬌弱的身子如何遭受得起這種折磨。
但他此時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光是**,好像連同靈魂、意識一起,都被萬載寒冰所封凍,與現世逐漸隔離……
他隱隱感覺到小幽似乎又穿過了自己一次。
第二次的痛苦已經很模糊,很不真實,好像是在夢裡被敲打了一下,連痛苦都是隱隱約約的。
隻有那無儘的黑暗和寒冷,包裹著身軀,是如此真切。
……
坊間傳言,人怕見鬼,鬼怕惡人。
因為陰陽對立,陰氣與陽火是相互克製的,而惡人在說書人口中的形象,又大多是那種血氣旺盛、孔武有力的大漢,所以能夠以旺盛的陽火反製陰魂。而陽氣不足的老人和小孩就不行。
穀玉堂正值壯年,陽氣不可謂不盛,但在小幽麵前,卻跟孱弱的老人沒什麼區彆。
小幽身上的寒意,仿佛是無窮無儘的。
她已經好幾次從穀玉堂和上官玥身上穿過。
每穿透一次血肉之軀,生人陽火就黯淡一分。
換做是普通鬼魂,這麼來幾次之後,自己的陰氣也該被衝散得差不多了,但小幽卻安然無恙。
聽到動靜的宮勇睿破門而入,看到眼前的場麵,頓時驚呆了。
“小幽住手!”他大叫道。
小幽卻不理他。
又一次地從穀玉堂身軀穿過。
穀玉堂半仰著倒在書案上,身體僵硬,好像冰雕一般,仍維持著最後一個揮劍的動作,手臂和臉上的皮膚都呈現出一種慘淡的烏青之色,看上去跟死人已經沒什麼區彆。
上官玥比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宮勇睿已經顧不得追究這對男女果然一晚上都在一起的事實,在發現小幽好像失去了理智般痛下殺手之後,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阻止小幽,保住二人的性命。
他來得匆忙,身上沒有帶劍,情急之下隨手抄起一個花瓶,朝小幽的背影砸過去。
花瓶毫無凝滯地穿過小幽,摔在地上,“哐當”一響,四分五裂。
小幽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飄著轉過身,直勾勾地盯著他。
“來呀!過來!”宮勇睿大叫著,又拿起一方硯台,砸到小幽身上,“哐咚”落地。
雖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但小幽卻似乎被激起了怒火,張開手臂朝他撲來。
宮勇睿腳尖疾點,倒著後退。
昨天吃了螃蟹之後,他的傷勢好了四五分,腿腳仍有些不便,好在運氣不錯,這一路吸引著小幽退出房屋,居然也沒有受傷。
要是不小心腳下一滑,或者踩到什麼摔倒的話,那就得把他自己的命也搭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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