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九州平戶市,一艘插著特殊標誌的撤僑船進入了港口。
此時日本的景象已經完全不同,碼頭上再也聽不到過去時常會奏響的《海行かば》(若我去大海),傷兵、商人、張皇無措的僑民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所有人都對未來的命運感到莫名的恐懼。
碼頭邊甚至還能看見有人在爭吵。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引得一旁的人頻頻矚目。
“八嘎!竟然敢如此對待我!我在外麵可是和駐屯軍長官平起平坐的,你現在竟然讓我走過去。”一個大大的耳光扇在小夥計裝扮的人臉上,一個紅手印清晰的印在上麵。
挨打的小夥計完全沒有抵抗,還在一個勁的鞠躬道歉“真的是十分抱歉,大久保老板,現在的這裡實在是沒有人力車了,您的行李就由小的來拿,還是勞煩您走上兩步。”
“可惡,怎麼會這樣?帝國現在蕭條到這個樣子了嗎?”踩著木屐一身和服裝束的商人氣呼呼的抱怨著。
碼頭維持秩序的警察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相同的信息——又是一個從朝鮮或者華國剛回來,看不清形式的傻子。
現在日本國內的局勢已經惡化到了極致,政府為了急缺的資源把老百姓手中的日用品都通通回收了,而人力車上剛好有最急需的三樣東西——鐵製品、橡膠和銅。
彆說是港口,就連整個九州估計都已經找不到幾輛人力車了。
吃了派頭小夥計背著所有的行李恭敬的在前麵引路,後麵的老板憤憤不平的跟在後麵。
兩個人穿過穿過交錯的街道,來到一個狹窄的巷子,在一間如同庫房的屋子前停下。
一塊因年代久遠已經變得晦暗的牌匾掛在上麵,歪歪扭扭筆法勾出“飛鳥屋”三字的隸書,一個瘦小的人跑出來迎接。
“老板,您回來了,一年不見您的風采更勝往昔,在下恭賀了。”穿著管事衣服的渡邊把腰深深的彎了下去。
飛鳥屋,在外人看來是一家本地的雜貨鋪,實際上是新日本建國軍諜報組織在北九州的重要據點,從老板到夥計全部都是飯國小次郎手下的諜報員。
“老板,情報站的人都在這了,請您給大家訓話。”
貨站裡麵,半年前剛剛調回國內的渡邊再次鞠躬,比起在巴黎的時候更顯得遊刃有餘,手下人員擴充一倍後,他隱隱已經開始有上位者的氣勢了。
“運送的貨物都到齊了嗎?”已經換掉偽裝的何池隨意的坐在一旁,擺弄著一個黑色的漆器。
“哈依!按照您的意思,所有的設備都開始集中,最後一批明晚會到。”
“帶我去看看”
“哈依,請跟我來。”渡邊拿起一個手電,在前麵用小碎步引路。
一個大型的庫房被打開,裡麵是一個通向下麵的樓梯。
“大人,請小心腳下。”渡邊拿著手電筒在前麵開路。
地下室也被打開,一股發酵的黴味撲麵而來,濃烈刺鼻的味道讓何池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隻見昏暗的房間內並排放著許多水缸和大木箱,不明可疑液體流淌的滿地都是還發出腐敗的味道。
水缸裡肉眼可見的裝滿了一些顆粒狀粘稠的東西,有的已經開始拉絲了——這裡全部都是發酵豆製品。
渡邊小心翼翼的繞過水缸,把後麵的箱子搬開,露出了一個個金屬狀的家夥——那些是廣播用的設備。
何池饒有興致的看了看對麵的小個子,不得不說渡邊真的是一個諜報方麵的長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