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沐冰凰忽有所感般，抬眸朝著大殿外望去。
一名男子正從大殿外走來，今日的顧寒依舊身著一襲簡單的白袍，長發束冠。
不過，隻是短短半年多不見，顧寒渾身上下的氣質變了很多。
根本就不像年輕一輩，如今的過寒而是像一位常年身居高位者。
哪怕是她，都能在其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迫之意。
在看到大殿內隻有沐冰凰一人後，顧寒挑了挑眉，眼底的情緒很快一閃而逝。
不過，他這一抹情緒還是被沐冰凰清晰捕捉到。
沐冰凰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你是在好奇，為何一向喜歡纏著你沐白綾，沒有跟著我一起出現是嗎？”
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沐冰凰平靜的聲音中仿佛夾雜著一絲沉痛的情緒。
“她死了。”
“以後再也不會來煩你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顧寒皺了皺眉，並未第一時間接話。
或許是也隻是單純的發泄，
或許也隻是單純的提一嘴。
沐冰凰並未就這個話題聊下去。
人都死了，再聊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對了，她也留給了你一封信。”
“說以後若我有機會見到你，讓我將這封信轉交給你。”
說話的同時。
沐冰凰屈指一點，一封從未被人拆封過的信漂浮而起，自行落在了顧寒手上。
沉默了一會兒，顧寒還是將其打開，一行行清秀的字跡當即映入眼簾。
【寒兒，好久不見。】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死了。】
【我真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多到說不完。】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後悔，每天夜裡，無時無刻都在後悔，後悔那一天沒有壓住脾氣。】
【說了許多違心的話，做了許多違心的事。】
【後來，你也沒再遷就我，也沒有再接受我的道歉，我們就這樣分道揚鑣了。】
【寒兒，你還記得，曾經你小時候，因為師尊的疏忽，忘記了給你帶糖葫蘆，你哭的很難過的那次嗎？】
起風了，隨風而起的落葉，忽然帶起了過去的回憶。
桃樹下。
一個容貌清冷美麗的白裙女子，此刻麵露慌張，有些局促不安的望著，正在麵前大滴大滴流淌著眼淚的小男孩，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終於，白裙女子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鼓起了勇氣，動作有些拙劣僵硬，聲音略顯難為情的道:“小鴨子排隊，對不齊，對不齊鴨....”
白裙女子雙手放在兩側，像是將自己扮演成一隻小鴨子，一邊道歉，又像是一邊逗麵前的小男孩笑。
這招果然起到了效果，小男孩破涕為笑，“師尊，你扮演的小鴨子好拙劣啊！”
“可是....師尊看到很多小朋友都是這樣道歉的....”白裙女子略顯麵紅耳赤，聲音有點委屈。
......
【對不起，寒兒.....】
【師尊，真的知錯了.....】
看到信紙最後的結尾，顧寒深邃的眸子深處泛起一點不明顯的漣漪，但很快便煙消雲散。
“嗬。”
顧寒嗤笑一聲。
指尖忽有一團七彩異火燃燒，將他手中的那封信紙燒成飛灰。
而紙屑似是化作了消失在過往深處的記憶碎片，順著他的指尖宛流淌而下，隨著名為過往的風，飄散在虛空深處。
而他的心，除了最開始泛起了一陣不明顯的漣漪外，很快就歸於平靜。
依舊平靜得，宛若一汪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