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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正臣接過奏本,沉神細看。
衍聖公孔希學旗幟鮮明地支持藩王分封,從藩王屏護宗室、控駕勳貴諸將、穩固東宮地位、避免禍起蕭牆等幾個角度,力勸朱元璋早日將成年藩王送至封國。
若是在往常時,這樣的文書朱元璋會淡然一笑,置之不理,畢竟這些人說的也不算完全錯,加上朱元璋開國頭幾年就有這個心思,隻不過後來因為顧正臣的緣故,一再推遲藩王就藩,甚至還停了秦王府、晉王府營造。
縱是有朝臣多次進言,希望皇帝可以早點讓藩王離京就藩地方,可朱元璋並沒答應,而是將老二至老五都送到了格物學院,現在除了老三朱棡外,其他幾個還在南洋當包工頭乾活。
可佛母的信,陰兵計劃,白蓮教意圖勾結藩王的野心浮現,這個時候再勸朱元璋藩王就藩地方,那就給了朱元璋一個下意識的判斷:
這家夥是受了白蓮教指使或蠱惑上的奏折!
顧正臣將奏本放回禦案,看著殺氣凜然的朱元璋,言道:“陛下,臣聽聞衍聖公正在全力修葺廟堂,並打造相應禮器、禮服,編排一應樂舞。而這——應該支出不菲。”
朱元璋凝眸:“你是說,衍聖公寫這封文書,是因為錢?”
顧正臣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說道:“據臣從高家港藺幾道家中找到的賬冊來看,其每年支出甚多,而這些支出,想來很大一部分用在了收買官員上。”
“衍聖公雖不是山東最大的官,卻是山東最有名望之人,若是他願意寫奏折,推動藩王就藩地方,那陰兵計劃中勾結藩王之事可成。一個缺錢,一個有錢,一個認為寫這份奏折順理成章,合情合理,一個則是彆有用意,包藏禍心。”
朱元璋看著顧正臣,微微搖了搖頭:“你這是在為衍聖公開脫啊,讓朕說,無論他們知不知道背後之人是白蓮教之人,衍聖公都不應該上這種奏折,他——嗬,憑什麼評判藩王就藩之事,朕給他們參政議政之權了嗎?”
衍聖公,聽著名頭很大,國公之列,可他既沒有國公對應的俸祿,家裡也沒鐵券,說好聽點是國公,說難聽點,就是個招子,和酒樓、茶樓、店鋪外掛著的招子一樣,沒啥區彆。
招子,就是一塊布寫幾個字打廣告用的,掛在那裡,風往哪吹,就倒像哪可以了。
可現在,招子想向上卷,議論朝政了。
這不怪老朱不生氣。
顧正臣拱手:“臣並非為衍聖公開脫,若是有機會,臣恨不得將衍聖公府給燒了——”
朱元璋直搖頭:“這就不必了。”
衍聖公孔希學有問題,就弄死他,將衍聖公府燒了,那全天下的讀書人怎麼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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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師重教,就是這樣尊師的?
以後祭孔的時候,會不會打雷下冰雹?
這事做了,不得天下讀書人的人心,要知道府學也罷,縣學也罷,哪裡都建有文廟,裡麵少不了孔子的牌位與雕像,如果有人問一嗓子孔廟如何了,該怎麼回答?
說被燒了?
娘的,誰敢點萬世師表的家和廟堂啊。
顧正臣也不敢,隻是說說而已,要知道後世,那解救孔子的運動,也是帶著風,帶著雨的。
朱元璋沉吟了下,問道:“衍聖公的事暫且不談,這陰兵計劃如此歹毒,你可有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