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換血如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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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境第三步，天人合一。
曾經陳牧在參悟領域的時候，借助係統麵板的力量短暫的踏入過‘天人合一’的境界當中，但此時的他方才明白，那時候感受到的天人合一，並非真正的天人交彙。
當時是係統麵板的力量支撐著他，讓他的意識在天地間不斷的拔高，交融於天地之中，隱約有一種能夠掌控天地萬物的感覺，但那實際上僅僅隻是一種錯覺罷了。
沒有理解天地的本質，便不可能真正的掌控一道。
而此刻。
陳牧的心魂意識不僅僅在與天地交融，那屬於天地最本質的玄妙，也徹底的向他揭開了麵紗，風雷水火，天地山澤，乾坤八相之玄妙，仿佛無窮無儘的感悟，在這一刻源源不斷的向著他的心魂洶湧而來。
沉浸在這幾乎無窮儘的感悟中的同時，陳牧也能體會到，這片天地仿佛化作了無垠的浩瀚之海，而他的心魂則是這海中的一葉扁舟，隨著潮汐在不斷的翻覆，好似隨時都要淹沒在這天地的浪潮之中，被這片茫茫天地徹底同化吞噬。
“這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
陳牧喃喃自語一聲。
上一次的天人合一，是有著係統力量的保護，他隻是擁有了天人的視角，但卻不曾真正的和天地完全交彙接觸，其中是有著係統力量的阻隔的。
而這一次，係統麵板則不再隔開他和天地，使得他的心魂和這片天地，此時是真正完整的交融，彙合於一體，在體會到近乎無窮無儘的天地最本質的玄妙的同時，來自於天地的力量，也在不斷的衝刷著他的心魂，要將他的心魂淹沒吞噬，要將他泯滅於天地間。
不過。
此刻感受著來自天地的衝刷與洗練，陳牧卻沒有任何的擔憂，反而是心神坦然的放開一切，在與那天地本質完全交融的同時，也任由天地衝刷洗練著他的心魂。
天人合一這一步，踏出去也是有風險的，正如衝擊換血境一樣，若是承受不住來自天地的洗練，那也有可能會化道而亡，泯滅於天地，就此神魂消散。
但陳牧的心魂何其強大？
不是天人，勝似天人！
放眼整個世間，能夠練出那一點不滅靈光的天人高手，也最多隻有寥寥幾人。
而具備不滅靈光的情況下，他根本無懼天地的衝刷與洗練，無論來自天地的衝刷是何等的猛烈，令他的心魂如何的動搖震顫，但他心魂最深處的那一點不滅靈光，都始終猶如萬丈潮汐中的一座礁石，任憑海浪浩蕩席卷，而自巍然不動。
“來吧，來的更猛烈些吧。”
陳牧此時的視野不斷的拔高，漸漸已來到高天之上，能俯瞰綿延數百裡的整個七玄山脈，但這還沒有停止，他的意念仍在進一步的往外擴散。
武者在領悟意境第三步，踏入天人層次的時候，也就僅僅隻有這第一次‘天人合一’，能夠承受到來自天地的衝刷與洗練，抵擋過去，方才能真正得到天地的認可，此後則可隨意展露天人之力，不會再受到天地的壓製。
對於常人來說，如何渡過這一劫難，乃是關鍵。
他們要以畢生磨礪的武道意誌，經由淬煉的心魂之力，以及對於他們所修煉掌握的某一道的深入體悟，借助其來庇護自己的心魂意誌，直至最後抵抗過去。
可對於陳牧而言，這卻並非是劫難，反而是一場際遇！
因為。
他的心魂早已勝過天人，更磨礪出了一點不滅靈光，因此無論天地的洗練和衝刷是何等的洶湧，都不可能再泯滅他的心魂意誌。
這種衝刷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純粹的磨礪，能讓他的心魂被淬煉到更強大的程度！
所以，此時此刻，對陳牧來說，去參悟和體會天地本質的玄妙，反而都沒那麼重要，他要牽引更為浩瀚磅礴的天地之力，來洗練他的心魂，以求能讓心魂層次更進一步！
嗡！！
陳牧的心魂意念還在更進一步的交融天地，更進一步的向外擴展，若是換作一位天人在此，感受到陳牧的動作，恐怕都會被震驚到無以複加。
因為正常人衝擊天人之時，誰不是萬分謹慎，彆說是肆意向外擴張，甚至是收斂都來不及，他們大多都是儘可能的收斂心魂和意念，以求抵抗住天地的衝刷，以求更快的渡過此劫難，能夠徹底穩固天人的境界。
誰敢像陳牧這般，不但不去操縱他所掌握的乾坤之道來庇護自身心魂，甚至還肆意放開意念，交融更為廣闊的天地，承受更浩瀚的天地之壓迫。
四百裡，
五百裡，
六百裡，
……
陳牧能感受到，他的意識正在不斷的蔓延，已不再止步於七玄山脈，而是擴展到了七玄山脈之外，將環繞著七玄宗山門的那一片廣袤的鎮落也囊括其中。
說是鎮落有些不太合適，因為如今的七玄鎮，由於其人口眾多，環境特殊，地位特殊等等因素，如今已是被劃定為一處獨立於玉州之外的郡，被定為‘七玄郡’，由七玄宗所統禦，也是玉州唯一不在鎮北府統禦和調度之下的地域。
偌大的七玄郡，人口已過千萬。
陳牧的意識掠過了一條條街巷，掠過了一座座房屋，掠過了那些破舊的茅屋，也掠過了莊嚴肅穆的豪門大院。
他看到了一些衣衫破舊，但卻滿臉歡笑的童稚在嬉戲。
他看到了穿著粗衣，卻眸光堅毅的少年，正在烈日之下練功。
他看到了被曬得皮膚黝黑的農夫，正在稻田中耕種。
他看到了豪門深院中，身形肥胖的富商正品著美酒佳肴，左擁右抱。
他看到了千萬人的眾生百態。
他又看到了烈日曝曬之下，山間的溪流漸漸蒸發，一點點的水汽升騰上天，抵達蔚藍的天穹，與一片縹緲的雲霧無聲交融，醞釀著一場未來的雨。
他又看到了一縷微風，生自天際，帶著暖意而來，理順天地間的氣機脈絡，逐漸化作一股大風，呼嘯而去，吹起一片塵沙。
他看到了天地的變幻，乾坤八相的輪轉。
……
陳牧的視線並未停留。
繼續的往前，繼續的拔高，升上更高的天穹，俯瞰更廣袤的大地。
八百裡，
九百裡，
一千裡！
終於他的意誌與千裡天地交融，一時間方圓千裡的天地之內，一切風吹草動都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簾，他目光略微回轉，便能看到蝴蝶振翅，略微偏移，又能看到草木叢生。
天人高手，心魂意識交融千裡天地，目光所及之處，千裡以內無可遁行。
但。
陳牧的視線囊括千裡天地，卻仍然不曾停止，他的視野還在往更浩瀚的天地開拓。
玉州的州府已悄然映入他的眼簾。
他的目光，就仿佛從九天垂下的仙人之眸，俯瞰著人間的一切，漸漸掠過外城，繼而將整個州府都納入視野之中。
他看到了方家、秦家……看到了曾經統禦玉州的六大家族。
他看到了許青照，這位曾經為他引路，在州府安置家眷的師兄，如今仍然還在監察司中，擔任著玉州監察使的職位，他正在翻閱著一些卷宗，對陳牧的視線毫無所覺。
陳牧又看到了曾隨他一同抵達玉州的餘家人，時隔多年時間，餘家的這一支也已在州府開枝散葉，他看到了一些四五歲的童稚，在餘家的院落中嬉鬨，煥發出勃勃生機。
他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宅邸。
陳府。
這座宅邸內仍然有人。
當初他安排許紅玉等人住進七玄宗，也不是將所有家奴仆從都帶去，跟隨過去的僅僅隻有許紅玉等人的寥寥幾個貼身丫鬟，許多下人都依舊留在這宅邸當中。
每一處院落都依舊乾淨整潔。
陳牧的目光向內看去，看到屬於他的主宅，此時正有人在細致的打掃桌椅灰塵，人他認識，是曾經他宅院裡最初的丫鬟之一的樂兒。
樂兒沒有去七玄宗山門繼續服侍許紅玉等人，不是他刻意留下的，而是樂兒主動願意留在州府的宅邸，看管這邊的宅院，陳牧也就並未駁回。
當初那個稚嫩的小女童，如今也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在如今的陳府更是有著相當的地位，幾乎等同於內府的管家，也曾跟隨小荷等人修行武道，而今也有不俗的武藝。
“樂姐姐，你說老爺和主母他們還會回來嗎？”
跟隨在樂兒旁邊，一同打掃房間的一名約莫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看著空曠的屋子，忽的忍不住悄聲問道。
雖然是陳府的下人，但外麵的事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聽說陳牧現在已經是天下共尊的武聖，就是大宣朝廷裡，高高在上的皇帝見了，都得向她們的老爺行禮，這對她們來說是一種幾乎超出了理解的地位，以至於她們最初都不敢相信。
“不知道呢。”
樂兒輕聲回應，手上打掃的動作卻是不停。
她每日都會過來打掃，不讓陳牧的主宅染上半點灰塵。
作為如今陳府的管家，她地位比其他下人要高許多，甚至玉州那些位高權重的官吏，對她都客客氣氣，哪怕陳牧這個老爺和許紅玉這個主母都搬離了這處宅邸多年，但隨著陳牧的地位猶如天穹之上的煌煌大日，誰又敢對早年就追隨過陳牧的樂兒無禮？
樂兒也不知道陳牧和許紅玉等人是否還會回來，在她心底也想著，或許再不會回來了，但不管怎樣，她都會好好守著這處宅邸。
陳牧靜靜的看著宅院裡的這一幕。
然後移開了目光，再次看向更遙遠的天穹。
宅院裡。
忽而一陣微風吹過。
正在清掃桌椅的樂兒忽的怔住，有些驚訝的轉過身，因為這陣風來的很奇怪，好像是憑空出現在院落裡，出現在屋宅之中。
是老爺嗎？
她往院外看去，但並未瞧見陳牧的身影，繼而又仰頭向天看去，隻看到一片蔚藍無垠的天穹，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但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適才，似乎就是陳牧的目光，看過了這裡。
“老爺，萬福。”
樂兒定定的看著院外的天穹，忽的輕輕的行了個禮，並在心中默念一聲。
……
一千二百裡，
一千三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