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是一個由術有專攻的器官組成的集合體。
精神層麵的提升，帶動的不僅是腦部某一兩個部位的增強。
而是整個神經係統的迭代。
黃元莉發起了高燒，記憶在模模糊糊之間，仿佛變成了無數個房間，每一個房間都是一處記憶畫麵。
這些記憶畫麵，是身體的各種應激反應，有的是從樹上摔下來,&nbp;&nbp;有的是被野獸咬出的裂口，有的則是單純的傷心難過。
這裡的大多數記憶，就連黃元莉自己都忘記了。
但身體沒有忘記。
精神感應的提升，似乎是向內而不是向外。
這些記憶畫麵同時播放，黃元莉仿佛分裂成無數份，陷入痛苦的海洋之中。
然而,&nbp;&nbp;一種冰涼的感覺從身上傳出，像是每一個‘記憶房間’中多了一個空調。
隨著冷氣落下,&nbp;&nbp;身上的灼熱消失了，與此一同消失的，還有所有的‘記憶房間’，取而代之的是濃鬱的白霧。
霧氣之中，黃元莉懵懵懂懂的走著，突然臉色一變，“你是誰!?”
霧氣對麵，另一個‘黃元莉’走了出來，二女長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黃元莉’氣質通透圓滿，精神力深不可測。
“你好，”‘黃元莉’笑道。
“你是那條大章魚怪！？”黃元莉一臉警戒。
“名字隻是一種對事物標記的代號，我擁有著龐大的生命形態，你說的這個，可以是我。”
‘黃元莉’念頭一動,&nbp;&nbp;腳下立刻空蕩蕩的，然後,&nbp;&nbp;一條‘五指山’級彆的巨大觸手拔地而起,&nbp;&nbp;二人就站在這條觸手之上，宛如大象背部的螻蟻。
而當黃元莉一眼望過去，卻發現類似的觸手數量無窮無儘，幾乎覆蓋了肉眼範圍。
“我也可以是這樣。”
‘黃元莉’低頭，看見了海麵下的倒影，然後，一個又一個精神節點從海麵上亮起，放眼望去，海上升群星，眾生共此時，每一個浪頭打來，便是一個人的一生。
黃元莉甚至看到了自己。
“好多人——”
黃元莉赫然發現，對方的覆蓋範圍早已不止是輻射獸，還有大量的人，他們絕大多數是拾荒者，也有一部分是機械獵人、機器人、乃至土著強盜，放眼望去,&nbp;&nbp;數量不下百萬。
“你吃了這麼多人？！”黃元莉瞪大了雙眼。
“我並沒有乾涉他們的生活方式，這也不是我的目的。”‘黃元莉’笑道：“前文明時代有一個詞，叫做自然生態,&nbp;&nbp;你可以把我當成是一種自然生態，就像是水循環，隻不過我是精神力量的循環。”
“對了，為了區彆你我，以及通過個體的標記來彰顯生命的意義，我給自己取了一個新名字。”
“蓋亞。”
黃元莉這個半文盲自然不明白‘蓋亞’的含義，她隻是警戒的看著對方，道：“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快點放我回去，不然我放變態顧問來咬你，我告訴你，他現在可凶了，吃腦花的速度比你還快。”
蓋亞笑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你是我的第一載體，你我之間有著緊密的聯係，我新生人格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成分。”
黃元莉精神一振，厚顏無恥的道：“這麼說，你繼承了姐很多的優點？”
蓋亞點頭：“對，比如說，你對部落的熱愛，而我將它與我的生命形式合一，形成了對星球生態的熱愛。”
黃元莉終於聽出了點什麼，表情古怪道：“這麼說，你是來勸架的？那你去跟那些怪物講啊，我們一直都是被打的一方好吧，你聖母也要講點基本法則吧。”
蓋亞搖頭：“生命的循環是不應該被阻止的，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是這顆星球所能賦予的最好生命形式，這種形式叫做進化。”
“隻是，這種進化被人為乾擾了。”
“啥？”
蓋亞突然輕輕抓住黃元莉的手。
“我帶你去看吧。”
下一刻，二人仿佛穿越時間線，來到了這顆星球的起源。
這是長達數十億年的旅程。
由撞擊產生的原始海洋，最初生命因此誕生。
大氧化事件之中，多細胞生物開始孕育發展。
長達十億年的生物靜默期。
超級大陸形成，然後因隕石撞擊而分解。
破曉時分，生命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爆發，無脊椎生物誕生。
生命長河之中，恐蝦綱、三葉蟲、海口魚、角石、低等植物登錄、螯肢動物崛起、早期魚類出現、生物大幅射……
二人漸漸從生物形態走向微觀層麵，小婦女驚愕的發現，任何一個時間節點的細微變化，都會造成生物形態的大變化。
這種進化很多時候都是巧合。
直到兩百年前，這份‘進化’開始有著明顯人工操縱的跡象。
文明的提升必然伴隨著物種的提升，在機械戰爭之前，這個星球的文明已經開始向太空邁進。
而這份生命湧動一直在百年之前，戛然而止。
她聽韓教授說過，那是第二次機械戰爭時期。
生命的洪流宛如撞上了巨型堤壩，被死死攔住了。
就像是她之前看到的好幾個生物靜默期，物種不進不退，甚至生命本身不占據主導地位。
隻不過這一次，是以一種她難以理解的方式。
“一股恐怖的力量降臨到這顆星球，然後，物種開始大麵積消亡，”蓋亞道。
下一刻，‘物種花園’開始大麵積的枯萎，五千萬、三千萬、一千萬、五百萬、一百萬……
這是更高級彆的人工乾預。
“然後，奇妙的變化誕生了。”
蓋亞將目光盯在一個地方，那是四十年前，也是第一個輻射獸誕生之時。
工業汙染成了養分、核裂變成了搖籃、機械成了新生物形態、陸地、海麵、天空，一切不利因素都變成了有利因素。
物種的大爆發似乎又開始了。
金屬因子、變異基因、幅射細胞，仿佛一夜之間竄了出來。
“這是好事吧？”黃元莉想了想，道。
雖然輻射獸不是好東西，但總比光禿禿一片要好吧。
蓋亞先是點頭，又是搖頭，語氣感慨。
“無法理解，這種進化的可能性，理論上來說是不存在的。”
黃元莉撇了撇嘴，“你才多大，出身才兩個月吧，就張口閉口理論，你懂個錘子。”
蓋亞啞然一笑：“你該回去了。”
黃元莉瞪大了雙眼，道：“不是吧，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帶我看一場電影？”
蓋亞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道：“你可以當成新生兒的分享欲，畢竟，我才兩個月大。”
下一刻，黃元莉從睡夢中驚醒。
她大口喘了幾口氣，發現這些天的疲憊、痛苦、糾結，一掃而空，甚至身體的傷勢也全部恢複了。
她抬頭望了望天空，天空依然是黑色的，但獸潮散發出的恐怖壓力卻已經影響不了自己了。
她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獸潮，是不是也是另一種形式的物種大爆發？
“莉姐，你醒啦！”大門被推開，茉茉欣喜道。
“我這是在哪裡啊？”黃元莉左右望去，發現這是一個挺高檔的房間，比她之前睡的木板房要好上一百倍，淡淡的花香，柔軟的床單要把整個人都陷下去。
“這是杜姐的房間，她走了，就把房間留給你了，”茉茉頓了頓，道：“哦，對了，我們現在在新鋼城。”
“新鋼城，”黃元莉瞪大了雙眼，“我怎麼會突然在這裡？”
“你高燒不退，顧問就讓人開飛機把你送過來治療。”
“開什麼玩笑，那個臭小子，沒有我，他能行嗎？”黃元莉掀開被子，光著腳就往外衝。
然而當她衝出去門外，卻發現遠處的停機坪上，一架飛行器都沒有了，天空上倒是多了幾十個黑點。
“小姑娘，你醒啦，”一個右手是老機械手的老人正提著一個食盒，看到小婦女，微笑道。
“完了，趕不上了。”
黃元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姑娘，不要急，不管什麼事，吃飽了再說。”老人樂嗬嗬的打開了飯盒，有米飯，還有幾牒蔬菜。
“我們自己種的，嘗嘗看。”
黃元莉肚皮傳來一陣‘咕咕’叫，她也不客氣，一把將食盒拖了過來，狼吞虎咽起來。
“老爺子，怎麼稱呼。”
“丙-314號。”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