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空道:“你也不想想,武勳大多數能有幾個錢?就算有錢,那也是他們的命根子,武清侯為此憂心而死,也不代表他沒這些錢,況且大頭在宗室、在朝廷官員那裡,你不拿先拿這些人開刀,那廝一個個都是滾刀肉,又怎會買你的賬。”
崇禎道:“我大明與文人共治天下,朕豈能自斷臂膀?”
夜淩空道:“所以,你跟勳戚要不到錢,又不敢跟文人下手,就把手伸向百姓?剿響、練響”說著,嗬嗬冷笑:“還真會柿子撿軟的捏!難怪百姓疾呼,與其坐而饑死,何不盜而死。就你這種狗皇帝,活該日後丟了江山!”
崇禎一聽,頓時破防,一張臉再次紅溫。
夜淩空不會因此放過他,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你日夜操勞江山社稷,固然令人動人,可那些貪官汙吏吃人不吐骨頭,人家就是奔著撈銀子才來當官的,你再可憐,他們又怎會同情你,又怎會把你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崇禎沉默不語。
聽到這裡,袁承誌看向他,越發覺得他這個皇帝當的太窩囊、也太悲催了。
‘看來這皇帝也沒那麼好當。’
他這般想道。
夜淩空忽然說道:“對了,皇帝可曾看過《三國誌通俗演義》?”
崇禎不知道他為什麼提起這個,可還是點點頭,平時他幾乎不會碰那些雜書,不過《三國》卻是例外。
夜淩空道:“《三國演義》裡有一段,說是赤壁之戰前,孫權和群臣相商,群臣皆勸孫權投降,可唯獨魯肅卻反對。魯肅對孫權說,群臣建議他投降,是因為哪怕孫權降了過去,曹操也會任用他們,到時候他們還是一樣當官,一樣富貴,但孫權到時候可就不一樣了,不能再享受君侯之禮。”
“而今也是一樣。”
“對於文臣們來說,這天下是你朱家的基業,亡不亡,守不守,和他們臣民沒有半毛錢關係,而想要動他們的家業,打他們的主意,門都沒有。皇太極也好、李自成也罷,誰坐了這江山,這群人一樣歌功頌德,無非改換門庭”
崇禎喝道:“不可能,朕的臣子都是飽讀聖賢書的有德之人,不會這般。”
此言一出,夜淩空嗤嗤冷笑。
“來這之前,我帶著承誌在北京城明察暗訪,就我們目前知道的,光這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財產加起來,起碼有一千多萬兩!你那老丈人周奎,出了名的貪婪,他住在崇文門時,向貧民放貸,收其利息,以致‘寢室積錢嘗滿’,我跟承誌夜探過他家,在他家後院的地窖裡,光現銀就藏了差不多有五、六十萬兩”
“你跟我說,這些人都是有德之人?”
話音落下,崇禎帝、周皇後都是勃然變色。
崇禎帝自是不用多說,以往他見過周奎之時,周奎都裝的很好,一見麵就向他哭窮,他還對周皇後跟著自己,老丈人卻沾不到一分光,為此感到愧疚。
至於周皇後
雖然她大概知道自己父親是什麼德行,但多年來她一直勸說其父理當以大局、以皇家的體麵為重,每次見麵,周奎都裝的很好,故而皇後還真認為其父已經洗心革麵,痛改前非了,卻不想還是這副德行。
這對夫妻,一個想著自家老丈人居然如此富貴,再想到對方每次裝可憐的樣子,頓時怒氣叢生。
好啊,就連自家人都開始騙自己了!
而另一個沒想到自己父親竟這般貪婪,甚至放高利貸,禍害窮苦百姓。
夜淩空冷笑道:“瞧你們的樣子就知道,你們夫妻倆怕是對此半點不知情吧?”
“你胡說!外爺才不是這樣的人!”朱媺娖清脆的嬌喝響起。
長平公主跟其外祖父感情深厚,周奎平時很疼愛她這個外孫女,聽到這話,內心不免有些生氣和難受,可對方說的明明白白,她又不得不信。
崇禎氣的臉都漲的通紅,道:“好啊!好啊!都是朕的好臣子!”
周皇後連忙上前撫背,道:“皇上,彆生氣了,身體要緊。”
崇禎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她道:“瞧瞧,這就是我的老泰山!五、六十萬的現銀啊!國庫裡差不多也就隻有這點,他這是富可敵國啊!”
周皇後跟他老夫老妻,崇禎還在信王府時,她就跟著了,倒也不懼自家丈夫的威勢,道:“我父親身為國丈,卻不體諒國家艱難,還做出放印子,這等有辱皇家體麵的事,隻要證據確鑿,皇上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饒其一命就好,何必跟臣妾置氣?”
冷靜下來,崇禎也意識到自己不該跟皇後發火,可以他的脾性,又不能低頭認錯。
“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嗎?”
夜淩空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話,崇禎帝才想起正題,連忙道:“還請先生教我!”
然而,
夜淩空卻說出一句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很簡單,你被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