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策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唐寅不寒而栗。
不過唐寅還是有些疑惑,當初伱們是一家人,你父親對你大伯沒有防備,這是人之常情,誰也不會想到會被自己親兄弟背刺。
但現在不同,順天快遞和對方是正兒八經的商業合作,對方又不是傻子,每一份契約對方都會仔細看仔細核查。
又怎麼可能騙得過對方?
陳策對唐寅道:“你知道一種墨水,當時寫的時候,和正常墨水沒區彆,等晾乾後,墨跡會完全消失嗎?”
唐寅倏地一驚,道:“還有這種墨水?”
他驚訝的當然不是這種墨水,而是如果真有這種東西,那簽契約的時候,可操作性就太多了!
這事兒,太缺德。
不過正如陳策說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唐寅也不是聖人,對方既然已經做出背信棄義的事,那陳策不仁義也是理所當然的。
陳策點頭道:“有。”
“烏墨。”
“用烏賊做的墨水。”
頓了頓,陳策對唐寅道:“你這兩日先不要和對方簽契約,先試一試烏墨是否有這個功效,我也隻是聽說。”
“若是真有,那就……”
“趕儘殺絕吧!”
唐寅點頭道:“好!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等唐寅離去,陳策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實在沒想到,我還沒去找你們,你們卻主動送上門來了。
這些年,不是陳策不想去找他們,是陳策沒時間去找。
他要做的事很多,按照陳策原本的計劃,等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會去一趟杭州府,將過往恩怨兩清。
隻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王守仁來了,替陳策打抱不平,說最近長安許多文人冒充陳策。盜用陳策的那兩句楹聯為自己所用。
陳策不以為意,他對王守仁道:“人需在事上磨,方可立得住,方能靜亦定,動亦定。隨他去吧。”
王守仁細細品味,呆怔的看了一眼陳策,不知為何,陳策的每句話,仿佛都和自己在琢磨的事物本心一模一樣。
他好像時時刻刻在給自己的思想上查缺補漏,但又不刻意為之。
隻是王守仁實在難以理解,他明明那麼年輕,為什麼總能說出這些聖人才能參悟出來的大道至理?
當王守仁聽到這事兒後,他首先的反應是憤怒,總認為文人不該如此。
可陳策卻說,靜亦定,動亦定。
他壓根不在乎這些,事情遲早有一天會清楚明白,即便沒有,對方也會遲早暴露自己的才學學問,從而欺世盜名之事被公知,而那個時候則會更加困惑和尷尬。
其實和王守仁一樣憤慨的又何止他一個?
今日宴會上,寧知君也是如此。
澄清坊大街,臨湖翠微樓的三層雅間內,陳伯炘設宴宴請寧家父女。
寧知君便替陳正業打抱不平,王公祠那兩句楹聯明明是你陳公子題的,外麵卻有那麼多人冒充你。
對此,陳正業隻能苦笑道:“隨他去吧,在下不在乎這些世俗名聲。”
他倒是想在乎,可講道理,那兩句楹聯也不是自己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