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滿頭大汗,從手術室被徐景川攙扶著走出來。
她手心浸濕冷汗,胳膊都在發顫。
豐康醫院的正院陳歌平,在門外等著她,溢出滿目感激:“阮醫生,手術很成功,真是感謝你。”
“他人呢?”
“陸總在外邊。”
手術很成功,但心臟病這種東西,不說多也是四分靠醫療,六分得靠靜心的養,後期保養調理很重要,她得跟陸淮南通個氣。
剛出門,入目是這樣一副場景。
陸淮南惱羞成怒,抻著胳膊,一拳狠砸在陸顯臉上。
陸顯直挺挺被打倒在地。
廊道裡的椅子掀翻,場麵一頓混亂。
“是不是你讓她去氣奶奶的?”
陸淮南一把揪起陸顯衣領,怒火中燒的質問。
嘴角溢血,左側臉顴骨上一抹深刻擦傷,烏青發紅,陸顯勾唇冷笑,朝地吐口血沫星子,語氣混不吝:“四哥,她也是我奶奶。”
陸淮南雙眼血紅,仿佛血液要衝破他的眼球,噴發而出。
與陸顯的神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牙根繃緊著。
一句話打嘴裡赫赫磨出:“要是奶奶出事,我不會放過你跟你媽。”
陸顯不惱不怒,甚至可以說是不動聲色。
他木訥的盯住陸淮南,說:“你媽以前死的時候,你不也這麼說嗎?”
“嘭……”
陸淮南拽起人,將陸顯怒不可遏的摁在醫院牆上。
撞擊聲很響,很悶重。
陸顯疼得終於臉上露出表情,齜牙咧嘴,但他壓抑著不出聲。
陸淮南幾乎抵著他的臉:“有種你試試看。”
“淮南。”
站在五米開外的位置,阮綿緊蹙眉心,喚了他一聲。
他依舊壓住陸顯沒動,胳膊下意識繃動瞬,她看到陸淮南那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靜緩和下來,下一秒鬆開人。
她從他眼神裡,讀懂了仇恨。
陸顯在旁邊笑,笑得好生得意。
阮綿徑直走上前,順手牽起陸淮南的手,領著他往外走。
她嗓音不辨喜怒,卻鹹淡有度:“手術很成功,往後就是得保養調理上跟進。”
初春的晚風,刮打在他麵目間。
陸淮南覺得挺冷的,身體冷,心冷,臉也冷。
阮綿抽開手指:“沒必要跟他置氣,你越是氣,他們越得意。”
與其說這話安慰陸淮南,倒也是安慰自已。
她跟他的處境蠻像的,都背負著母親的一條命。
背負著不明的仇恨。
阮綿時常覺得,老天爺真夠逗的,天下之大,偏偏把兩個同病相憐的人,牽在一塊。
“謝謝你。”
陸淮南唇瓣稍稍蠕動。
且不說他話真不真誠,就光是這三個字,阮綿有種見鬼的錯覺,他何時跟她說過謝謝?
“謝我什麼?”
“手術的事。”
“我該做的。”
阮綿本以為他會說剛才帶他出來的事情。
眼底有一抹細微的失落,閃過後,被她不著痕跡的斂起。
這燕州的春天是真的冷,沒站一會,鞋尖上覆蓋一層薄薄霧霜,她縮了縮肩膀:“不說這些,你進去看看,我先回家了。”
“我讓康堇過來接你。”
陸淮南準備掏手機。
阮綿一笑:“不用了,我自已回去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