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南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江岸這麼做,正是因為他足夠了解她的脾性,才用這些話逼著她走。
否則,阮綿緩過那股子勁,她是想不通的。
陸淮南不知道該說江岸做得卑鄙,還是該說他偉大。
“你想什麼時候回燕州?”
“明天吧!”阮綿回得很乾脆利落。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做事雷厲風行,果斷決絕的她。
陸淮南:“我送你。”
“好。”
這次阮綿出奇的沒有拒絕他,也算是兩人離婚後,破天荒的頭一次,陸淮南右手手指捏著左手虎口,琢磨下說:“你舅舅舅媽那邊要不要打個招呼?”
“那就晚兩天回去吧!”
陸淮南懸著的心,再次被吊得老高。
他敏銳的感覺到,阮綿這根本不是想開了,而是想不開逼著自已強行淡定。
病房裡沉寂半分多鐘的樣子。
陸淮南鬆開手指,視線直勾勾看向阮綿,她看上去沒什麼悲傷,但也沒什麼喜怒,平平淡淡,好看精致的一張臉。
“你現在難受,也得挺著,沒愛情人還可以活,彆把自已搞得太狼狽了。”
“好。”
阮綿越平淡從容,陸淮南就越覺得她有事。
他眼皮在眼球上方顫抖,連著他的下眼瞼都有些穩不住。
“話你也彆覺得難聽,你跟江岸也沒走到那一步,其實你心裡很清楚的,你根本就不適合江家這樣的環境,你性格強勢,怎麼可能容忍得了葉慧琳處處拿捏你。”
陸淮南:“談戀愛的時候可以感動天,感動地,但婚姻不是。”
與其說是這話在勸阮綿,不如說是勸自已。
心就像是被機器攪亂成一團泥。
阮綿捋不清,更說不出。
她眼圈慢慢的開始泛起紅暈,眼球上籠罩了一層染紅的霧氣:“嗬,我沒想過。”
陸淮南往喉嚨吞口水。
他緩解下情緒,用舌尖頂住內側臉廓,鬆開說:“對自已好點。”
“我會的。”
整個聊天模式,兩人都像是刻意的避開互相的傷點,誰都沒提及那件糊塗事,給人一種隻要不提,就好像真的沒發生過的錯覺感。
“嗡嗡嗡……”
床頭櫃的手機響了。
是阮綿的。
洛溪舅舅那邊打來的電話,她神緒快速拉回,理智也回歸到位,阮綿沒接,而是去看陸淮南,問他:“你想去見見他們嗎?”
兩人的婚姻關係複雜,當初陸淮南更沒心去見阮綿這邊的親戚。
後來他想過去,並且想過很多次,她卻再沒給他這個機會。
聞聲,陸淮南一時之間真的無法訴說他的心情。
苦,又甜,有點酸,還是澀的。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事到如今,大家心裡怎麼想的,怎麼盤算的,怕是沒法再遮掩,也沒法再隱瞞,況且阮綿說出這句話時,她就沒打算隱瞞苦衷。
如實說:“我說實話,就是怕他們擔心我的情緒,有你在,可能會好一些吧!”
她這個吧字的後綴,顯得諸多無奈感。
陸淮南苦笑:“你就這麼確定他們見到我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