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表情,是想象得到的難看。
阮綿停頓片刻,低聲對他道:“回去吧,以後也彆跟著我。”
話畢,她轉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種恐懼感,在陸淮南身體裡逐漸加劇,他快步上前:“所以說……你這也算是對我一分考驗嗎?那我想知道一下,我的考驗結果是不是沒過關?”
“對。”
“嗬……”
“你笑什麼?”
“沒什麼。”
陸淮南眼睛很熱,熱得像是有汗水往下流。
他想去抹的,最終都沒伸手。
他們之間仿佛是隔著一條河。
陸淮南覺得她在維護曲政,為了一個不相乾的男人,指責他。
阮綿指責的從來不是他的話傷害了曲政,而是他對事情的態度,一如既往。
隻憑著自已的感覺,卻從未想過要先了解情況,就是等於一巴掌把她拍死在刻板印象上。
“陸淮南,你敢說剛才你沒有想過,是我在應承曲政嗎?”
可是她沒有。
站在那,臉跟脖子裡皆是灌入的寒風,刺骨錐心的,陸淮南情緒膨脹到了極點。
他現在就是一個充滿氣的氣球,稍有不慎就能“嘭”地一聲徹底炸掉。
他甚至是動都不敢動。
阮綿掀著眼皮,眼球裡浮動一層層疲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沒得談……”
“是,我是這麼想了。”
陸淮南口吻低沉,語速反而急促:“那我就跟你實話實說。”
她抿唇蹙眉。
他說:“設問哪個男人不會這麼想?”
他還說:“彆說讓你換位思考,大年夜那天,你隻是聽人說了一句,你便給我定罪,覺得我就是那種人,可是怎麼到你這了,就變成雙標現場。”
“可我沒有衝上去,跟對麵撕破臉。”
陸淮南忽地笑了:“阮綿,你當真對我有一分愛嗎?”
“愛就是要讓對方難堪?”
“你是不是覺得報複得很爽?”
“我不覺得。”
“現在你能站在我陸淮南頭上,想讓我往哪走就往哪走,想讓我哭就不會笑……”
“這些是我讓你的嗎?”
彼此的話,字句誅心。
陸淮南往裡放毒,她就再加一點,好半晌,他再次出聲,聲音是啞的:“我賤,我自作自受。”
阮綿一張好看漂亮的臉,隻剩下茫然無措。
她深呼吸:“你說你改了,可你真的改了嗎?從一開始你就覺得,我阮綿逃不掉,勢在必得,哪怕中間出現個江岸,無傷大礙,隻是需要點時間罷了,需要多說點好聽的話。”
她說:“我還是會跟以前一樣,會無可救藥的跟你好,愛你,原諒你,對不對?”
“你說得沒錯,就是這樣。”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第二秒,陸淮南冷聲道。
他終於在此刻,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話。
人在低落到穀底時,什麼都不在乎了,什麼傷人的話都能往嘴邊吐。
阮綿笑,比哭還難看:“你走吧。”
他轉身揚長而去,堅決果斷。
她站在樹下,周身是漆黑一片,像是一塊偌大的幕布,要將她整個吞掉果腹,阮綿一動不動,雙腿站得都要僵住了,她才稍稍撐著腰杆彎了下腿。
這一彎下去,她眼眶的淚水也跟著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