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神保佑!”
“任何阻礙豐饒神明腳步的,都將被消滅!”
一支旌旗招搖,口號震天的軍隊姑且稱之為‘軍隊’吧;正在戰場上一邊高呼神明保佑,一邊向前方洶湧而去。
說實話,這支‘軍隊’實在是沒有軍隊該有的樣子:陣線七歪八扭、武器亂七八糟;除了最前排統一配發了六米長槍,以兩人之力抬著,如同‘龍槍兵’那樣緩緩推進之外,剩下的隻能用‘烏合之眾’來形容。
位於槍兵後方的,是一群獵人轉職的‘弓箭手’;
單人射擊固然像模像樣,但是配合拋灑箭雨就有點難為他們了。
軍陣中央更是奇葩,一群人敲鑼打鼓,抬著一個巨大的高台:高台上一名寬袍大袖,戴著高帽的神官,手持禦幣輕揮說是來打仗的,不如說是來跳大神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怎麼看怎麼不專業的軍隊,卻將對方壓著打。
一方麵,這支軍隊固然充滿了‘烏合之眾’的氣息,但是士氣卻格外高昂,即便不斷承受傷亡,卻沒有任何崩潰的跡象。
另一方麵,則是幾個高大的‘樹人’頂在陣線前方,作為突破的主力,將對方的足輕打得節節敗退。
這些‘樹人’普遍都有五六米高,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細高樹木,而是類似於榕樹:
粗壯的身軀幾人合抱,根須組成的‘腳’落下,大地轟隆作響!
樹乾纏繞而成的手臂掃過,立刻有幾名足輕慘叫著飛出。
如果隻是這些‘樹人’,倒也不是不能解決:網纏火燒、刀劈斧砍。
但跟在樹人身後的‘龍槍兵’又不是死人,六米長槍戳刺而來,即便隻是削尖的木槍,同樣能夠捅死人。
“該死,對方哪裡來的這麼多‘木魅’?!”
“是高台上的邪術師”
與這支奇怪隊伍戰鬥的,是一支標準的戰國時代軍隊。
前方是手持長槍結陣的足輕、後方的弓箭手不斷拋灑箭矢,騎著矮馬,身穿盔甲,背插靠旗,手持長槍短刀的‘武士’們居中坐鎮;
木魅,又稱樹魅,指有靈魂居住的樹。
外表與普通的大樹差不多,不過,據說如果打算把這棵樹推倒或是弄傷的話,那個人乃至全村的人都會遭遇很大的災難。
可正常的‘木魅’輕易不會移動,而且也不會互相配合進攻!
“拿我的弓來!”
領頭的武士坐不住了,一聲怒喝,旁邊的‘侍’立刻上前,單膝跪地,將巨大的弓高高舉起。
這是一柄‘和弓’,弓長達到了驚人的22米:武將手持的位置,位於弓的下弧部分,長度比例是全弓的三分之一,弓弦乃是以魚妖經須構成,弓身上雕著家紋,一看就不是凡品。
隨著武將沉腰立馬,彎弓搭箭,立刻響起了令人心悸的咯咯咯聲。
“會!”
怒喝聲中,武將鬆開弓弦。
崩———
一道流光越過戰場,筆直向數百米外的敵陣飛去,目標正是:
高台上的‘邪術師’!
噗呲、
重型箭矢瞬間洞穿了毫無防禦力可言的神官袍,巨大的衝擊力將其整個人都帶飛出去。
“敵將已被討取!”
隨著射出箭矢的武士提氣高喊,他麾下的足輕和弓箭手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對方的高台上的人影已經倒下。
“勝了!”
“我軍勝了!!”
足輕們立刻發出陣陣歡呼,在他們的認知中,對方立刻就會崩潰,然後是愉快的追殺環節。
這是理所當然的,主將被殺,剩下的人還拚什麼命!
說到底,給誰戰鬥不是戰鬥?
除了‘武士’之外,不管是足輕還是弓箭手,幾乎都是半兵半農:打贏了固然可以搜刮一些戰利品,但對方也和他們一樣,都是半兵半農,能刮出多少油水?打輸了,自己的老婆兒女,可就是彆人的了。
?!
然而對麵這支古怪的軍隊,
依然高喊著‘稻荷神’的口號不斷衝擊,完全沒有一絲一毫‘主將’被射殺的姿態。
“那是”
“該死的邪術師!”
正在前線纏鬥的足輕們,沒時間思考和觀察;但是中軍的幾名武士看得很清楚:
那名被‘射殺’的白袍人竟然又站起身來,緊接著竟然將射穿身體的箭矢直接拔了出來——且不說這種行為,會不會擴大傷口,光是如此傷勢還能行動自如,隻有一種可能:
“對方不是人!”
“該不會就是這些暴民口中的‘稻荷神’吧?”
有武士提出自己的看法,這個世界是有‘神明’的;不過作為武士,他們都很清楚,大部分所謂‘神明’不過是‘妖物’罷。
占據一處村鎮,享受村婦農夫的供奉,偶爾吃幾個童男童女什麼的
現在竟然聚眾攻城掠地,他以為自己是誰?
鬥牙王嗎?!
這個世界並非沒有妖怪統治的城市,
曾經的‘犬大將’鬥牙王,就憑實力打服了一個時代,然而最後還是死於人類武士之手。
現在這個自稱‘稻荷神’的邪術師,也想征戰天下
不知所謂!
“諸位,隨我斬殺妖人!”
領頭的武士眼神一狠,拔出腰間的武士刀。
“敢不從命!”
其他幾名武士轟然應諾,紛紛拔出武器,跟隨領頭的武士策馬而出。
隻是兩隻腳都拖到地上的矮腳馬,實在是和威武不沾邊。
好在馬匹本來就是個代步工具,衝到陣前,眾武士紛紛棄馬;一個個身形敏捷、粗短卻精悍的胳膊將武器揮舞呼嘯之聲,槍掃刀劈之下,硬生生的將前排的‘龍槍兵’撕開。
“攔住他們——”
“休想啊!”
一路上不斷有普通人打扮的‘敵兵’試圖攔截,然而又怎麼可能是這些武士的對手?
很快,幾名武士就殺出一條血路,直逼那個高台。
看了這麼半天,領頭的武士已經很清楚:
這支‘軍隊’幾乎由普通人組成,隻要乾掉那個‘邪術師’,立刻就會一哄而散。
至於那些行動緩慢的‘木魅’,有的是手段慢慢炮製。
然而——
噗呲、
手中的長槍洞穿了一名農夫,對方並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絕望慘叫,而是猛然一把抓住槍杆。
“我抓住他的武器了!”
?
如果不是對方滿臉皺紋,
一雙手全是老繭,武士幾乎以為自己遇上了‘死士’。
啪,
下一秒,小腿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