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舟轉眸,對上她眼裡的期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話音閒適:“我沒想過那麼早結婚,當時的想法就是讓你當我的小情人。”
許盈臉色微變,“怎麼就不能是女朋友?”
“有什麼區彆嗎?”
小情人確實是個有歧義的詞,但他是有計劃要把這個小情人娶回家,跟女朋友無異。
換種說法也是想從戀人慢慢走到婚姻這一步。
許盈眼裡的怨氣很大,“靳舟哥是不是打算家裡一個,外麵養一個?”
沈靳舟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許多,很明顯是觸碰到了他心裡的刺。
“許盈。”他連名帶姓叫她,“我對感情不忠的人是什麼態度,其實你很清楚。”
隨著他嚴肅的話音,許盈不自覺收斂起了懶散的姿態,像在上班偷懶被領導抓個正著的宿命感。
她確實忽略了這麼多年來,他在沈家被沈二夫人“打壓”的各種不快。
其實他們有一樣的處境,夏顏也是眾星捧月的大明星,常年都待在劇組很少在家。
山中無老虎時,獅子則稱大王。
沈二夫人是沈老爺器重的得力助手,枕邊風又吹得厲害。
沈靳舟的處境並不見得比她的好。
甚至更讓人糟心。
至少孟初析和繼母是在顧傾南去世後,才正式搬進許家。
沈靳舟跟沈老爺的關係不好,這是整個圈子都知道的事。
沈老爺也是出了名的寵妾。
想到這裡,許盈挺直了背脊,正色道:“我心裡其實一直都願意相信你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隻是……”正經不過兩秒,她又趴回桌麵,“我隻是不確定你到底愛不愛我。”
既相信又不確定,本就是很矛盾的事情。
沈靳舟看她像隻蔫了氣的小貓,不禁勾了一下唇。
妹妹真是經不起嚴肅對待。
他伸手順著她的背,烏黑的眸色迷茫不清,輕聲道:“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你好,隻想著擁有你。”
許盈與他對視半晌,在他要親上來的時候,及時躲開後退,背靠到椅子上,滑走。
沈靳舟隻是笑了一下,不逗她,手在杯壁摩挲了兩下,重新盯著屏幕,審閱上麵的方案。
書房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都不說話了,許盈隨意轉了幾圈,最後又轉回書桌前,拿起放在桌麵的小葉紫檀把玩。
還是沒什麼睡意。
她想起賀依依,就順便說起一件事。
“靳舟哥,你去法國出差那會,多虧了賀依依帶我去看中醫。”
“嗯。”沈靳舟淡淡地應了聲。
許盈說:“醫生說我身體毛病多,又有宮寒,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懷孕,我才知道我們為什麼大半年都沒動靜。”
沈靳舟皺了皺眉。
許盈又說:“但是醫生說喝了他開的藥,說不定會懷上,後來還真就懷上了。”
她意味深長地感歎了一聲,“依依姐人真好。”
沈靳舟想起這事就來氣。
那時候他出差兩個月回來,看見她幾乎天天都在喝那苦涔涔的中藥,偶爾還跑去醫院打針。
他很不開心,不開心的地方是,她怎麼能因為要個孩子就吃這麼多苦。
而且還不是她的問題。
許盈察覺到他臉色變了,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她是光明正大用行動告訴他,一定要懷上他的孩子,她不想跟他離婚。
她的想法向來不藏著掖著。
但沈靳舟卻做好打算跟她離婚的準備了。
沈靳舟處理好幾份文件,關了電腦,將她抱起。
許盈配合地勾上他的脖子,“怎麼啦,是不是心疼我?”
“當然。”沈靳舟啞聲道,提步走去臥室,“妹妹當時不見得就聽我的話。”
許盈把頭埋在他肩窩,心虛地翁了幾聲,“除了這件事,其他都聽。”
走進臥室,在落地窗前的沙發坐下,沈靳舟想打她屁股,但沒舍得。
“我當時都說了,妹妹還年輕,再玩多幾年,不要著急,但你是怎麼做的,天天喝那玩意,還背著我去醫院打針,我真是要敗在你手裡了。”
許盈癟下嘴,“可是那個醫生說的話嚇到我了。”
沈靳舟沒好氣,但又覺得什麼地方奇怪,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選擇了坦白,“是我的問題……我們剛結婚的時候,我去做了結紮手術。”
許盈頭頂如雷轟炸。
“……什麼?”
沈靳舟順著她的頭發,一邊說:“我不想影響你學業,但看你這麼著急,所以我從法國回來一個多月的時候就去結紮複通手術。”
他笑著說:“說不定妹妹遇到的是江湖騙子,你身體哪有他說得那麼差,事實證明,給我碰一下就會有。”
“那是依依……”許盈欲言又止,實在笑不出來,“說不定就是我喝的那些藥調養好我的身體了呢。”
她在心裡咒罵他。
當時結紮了又不告訴她一聲。
氣死了。
突然想到什麼,“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孟初析的孩子不是你的了?”
沈靳舟沉下了臉,“一直都知道。”
隻是不確定,他在藥效掙紮暈過去之後,究竟有沒有被她碰過,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有,他真的不能原諒自己。
但要當事人才能知道。
而當事人不會承認沒有。
許盈又不開心了,“那你還真是博愛啊,把人家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寶!”
沈靳舟抓她回來,長歎了口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眶有些熱。
嗓音沉下去:“我本來的計劃就不會到那一步,但是你突然不見,打亂了我原本該有的節奏。”
“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
“絕望到,我看見一個殺人凶手生出來的孩子,都會有心思在想,如果是你生的該多好。”
“我每天都在想,它會是男孩還是女孩,長得像你,還是像我。”
他的嗓音逐漸變得嘶啞,抱得她越來越緊。
“許盈,對不起,我把她的孩子當成我們的孩子了。”
那些畫麵宛如碎片殘缺不全,猶在昨日。
刻意被他塵封的過往。
一幕幕,始終那麼清晰,不曾忘記。
眼淚悄無聲息滑落,他緩慢地勾起唇:“既然都睡不著,我們來聊點小時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