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將人帶回衙署審問,”陳舉道,“果然有什麼內情,定會讓人追查。”
“謝大人……”
陳舉話音剛落,身邊的兵卒就去拉扯趙山。
讓兵卒們沒想到的是,趙山不但沒有反抗,反而神情一鬆,眼淚簌簌而下。
陳舉忍不住又看向謝娘子,他們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將趙山整治成這般?而她現在就像是個局外人,遠遠旁觀著村民們向衙署喊冤,好似她是碰巧進村遇到了一樁熱鬨事。
這些陳舉想不明白,他要做的就是將人帶回去給巡檢和主簿兩位大人,正要帶著人離開,隻見謝娘子的裙角一動,然後一條尾巴從裙角後露出來。
陳舉隻覺得眼睛一花,心中各種念頭閃過,直到……狸奴探出大腦袋,陳舉這才鬆了口氣。
他剛剛竟然覺得謝娘子……她是個……,很是腦袋壞掉了,不過這狸奴……不就是王大人丟的那隻?
……
送走了陳舉等人,屋子裡的氣氛從剛剛的憤怒,變成了熱切的期盼。他們現在徹底看了清楚,隻有眼前這位謝娘子,能幫他們三河村。
雖然謝娘子說的那些事還沒發生,但他們覺得謝娘子已經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石勇道:“娘子想要碎石炭,這兩日我帶著人加緊燒地,儘量多采些出來。”
剩下的漢子也紛紛應聲。
謝玉琰道:“我要買所有的碎石炭,因為我與你們一樣,也要防備那些人。”
謝娘子說的誰,村中人都清楚。
“做藕炭並不難,法子一旦泄露出去,就會有人插手,搶我的買賣,”謝玉琰道,“我初來大名府,明裡能防備他們,卻怕他們暗地裡用這樣的手段。”
村民們跟著點頭,趙山將商賈如何指使他的事全都說了出來,與謝娘子猜的幾乎一樣,他們還在趙山屋子裡找到了商賈給的銀錢。
證據確鑿,誰還能不信?
謝玉琰道:“隻有提前做出許多藕炭,才算搶得先機,但是做藕炭需要大量人手,並且不得將法子透露給外人。”
“這就是我來三河村的原因,我要買下所有碎石炭,還要你們幫我一同做藕炭,你們可願意?”
石勇看向屋中眾人,然後又將目光落在幾個年長的村民身上,收到所有肯定的目光,石勇轉頭對謝玉琰對視。
“我們願意聽從娘子吩咐,”石勇說著頓了頓,“若是村中有人泄露了藕炭的秘方,不但不收賣碎石炭的銀錢,還另賠銀錢給娘子……”
謝玉琰搖頭:“我賣藕炭隻是要在大名府立足,若是不成,要再多銀錢也是無用。”
“之所以選三河村,並非可憐你們,而是境遇大抵相同”謝玉琰起身走向眾人,“我們勢弱,即便現在不敵那些人……但若能同心,必定渡過難關。”
石勇聽得這話,心中登時一陣激蕩。
……
於媽媽扶著謝玉琰上了馬車,身後是久久不肯散去的三河村村民。
於媽媽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又看向謝玉琰,回想起村民們在大娘子的指點下,折騰那趙山的情形,將人關入屋中,送進一隻炭盆。
來回做了許多次。
趙山背過氣去,又被救活,臉上被煙塵熏黑,鼻涕、眼淚齊流,開始還肯喊叫,後麵連哀嚎聲都發不出。
趙山要害村中所有人的性命,將他弄成那般也沒有人會覺得不對,甚至依舊恨得咬牙切齒。
但不能真的動手殺人。
用大娘子的話說,趙山要為村中做些事,來彌補他的過錯,用他來試石炭,也能讓村中人免於再因此受苦。
大娘子真是厲害,走這一趟,便收攬了這麼多人手。
楊氏族中還有人想要看笑話,到了最後他們就會發現,真正可笑的是他們自己。
謝玉琰抱著狸奴,撩開簾子向外看著。
若是天氣好,她更喜歡自己騎馬來往。
“娘子,那是……”
於媽媽眼睛一瞄,立即看到了幾個人影,為首的那個她認識……分明就是巡檢衙門裡的主簿大人。
王鶴春,謝玉琰也有些意外,怎麼會在城外遇到他?
隨著漸漸接近,王鶴春在車前勒住了馬,他的目光也徑直向謝玉琰懷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