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劃過去,漸漸將那群纏鬥的人丟在身後。
謝玉琰問湯老翁“那船老大是怎麼回事?”
湯老翁道“坊市打開之後,水麵上的活計也就多起來,有人開始試著買船,搶些水運的買賣。那船老大就是看準了這個機會,帶著幾個同鄉盤下了三條船,他們一個個水性好,又生得壯實,幫那些小商賈運些貨物,漸漸也就在這汴水上立住了腳。”
“買賣多的時候,幾個大東家也不在意這些小蝦米。可最近那船老大買賣越做越大,開始有爭搶的意思,自然就引來了那些大東家的不滿。”
“剛才他們就是在那裡互相試探呢。”
張氏有些聽不明白。
謝玉琰道“如果船老大害怕了,就不敢再覬覦那些大宗的買賣,可如果還是不肯收手,下次可能就會鬥得更厲害,說不定有人暗中下手。”
湯老翁笑道“正是娘子說的這般。最近咱們還要小心些,莫要被他們牽連。”
張氏立即點頭“我們入京之後,一段日子內應該不會再走水路,希望再坐船的時候,就沒這種事了。”
楊欽聽得母親這話,立即去看阿嫂。
謝玉琰微微一笑“有了新的機會,就會起爭鬥,這是必經之路。”
船上的湯興目光一閃,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這位大娘子……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很有興致。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他們兄弟跟著他爹守在這汴水上,一直等著郎君喚他們出來做事,這裡彆人看著熱鬨,對他們來說委實枯燥無趣。
終於盼到郎君傳話,還以為總算有大事用得著他們了,沒想到隻是讓他們給一位娘子做護衛。
他們倒不是嫌棄這位娘子,郎君吩咐他們看護的人,必然十分重要,他們丟了性命也不能讓這位娘子有任何閃失。
就是覺得做護衛這樁事不夠厲害。
他們可是郎君背著王氏一族養起來的人,完完全全聽命於郎君,也確實跟著郎君做了一樁看似“癲狂”的事,雖然結果失敗了。
此後腦子裡想的都是,有機會就要一雪前恥,為那些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可郎君說,現在還不是好時機,需要他們休養生息,他們不怕去拚命,就怕會被棄用。將來隻能為郎君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看到謝大娘子那般神情,他才會心中激動,興許這樁事沒那麼簡單?他們還能見到一些“大風浪”?
湯興思量著,就發現那位大娘子視線從他身上掠過,他不禁一驚,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船還沒靠岸,楊欽已經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楊小山。
楊小山穿了一身灰色的短褐,身上、臉上都有些灰塵,看起來與岸邊那些搬運貨物的人沒什麼兩樣。
顯然這般打扮是為了不引人注意。
謝玉琰走出船艙,發現岸邊有幾個與湯興看起來差不多的漢子。
湯老翁低聲道“娘子安心,都是咱們的人手,一共五人,會輪流護衛娘子。”
船停下,於媽媽扶著張氏上了岸,謝玉琰和楊欽自己走下船。
腳踩在地上,楊欽卻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好像地麵與船一樣都在晃動,他覺得新鮮又奇怪,不禁在原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