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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翠軒中,尚未禁足結束的青懿收到了一封密信。
她盯著看了許久,清麗的麵容在昏黃的燭光下,變得明明滅滅,呈現出一種詭譎的陰暗來。
良久,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濁氣,久久禁足的她不曾梳妝打扮,不施脂粉的臉有些蒼白,倒顯得比往日裡胡亂的濃妝豔抹多出幾分乾淨的柔美來。
“阿箬。”她將那張紙緩緩握緊,轉頭吩咐道,“把燭燈端過來。”
“是。”
阿箬目光緊緊的盯著她手中握緊紙,端著手中的燭燈到了她的麵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壓低聲音問道。
“主兒,這是……”
青懿沒有出聲,而是用手指夾起了那張皺巴巴的紙,放在了燭火前,眼睜睜的看著火苗慢慢點燃,轉瞬間就燃燒了起來,她鬆開手,所謂的密信就成了一片細碎的灰燼。
垂眸望著落在地上的灰燼,她合上了眼,長歎一聲。
“這封信,是姑母想法子派人送來的。”
阿箬是自小服侍她長大的,自然是知曉那位老主子的心性與手段,更是好奇信裡究竟寫了什麼。
還沒等到開口問,就聽得她語氣平緩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姑母容不下富察氏的孩子,送來了烏拉那拉氏埋在王府裡的所有人手,歸我所用,讓我,除掉她,和她的孩子……”
“啪”的一聲,阿箬手中提著的燭台摔到了地上,她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興許是從小到大就唯有阿箬一個心腹,如今更是相依為命,青懿對她的容忍度極高,說什麼都不背著她,或許也是想把自己心裡壓抑的念頭一點一點的說出來,畢竟,如今已經沒有彆人願意聽她說話了。
“那畢竟是一個孩子,一條小生命,富察氏,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我如何能為著一己私欲,就如此傷天害理呢……”她神色有些迷茫,慢慢的變得堅定了起來:“我不能這樣。”
“把它燒了,讓它就此作罷,這樣才好。”
阿箬總算是從方才窒息般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她隻覺得渾身發抖,不知是不是該慶幸:慶幸她的主子整日裡不食人間煙火,清高虛偽又不問俗事,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當前的形式,卻還是隱隱靠著那股淺淡的仁心,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如今膽敢向濯纓閣出手的人,莫說觸碰到了,隻怕剛有了那個念頭,就會被皇上、太子爺,另一個太子妃,還有高格格,給徹底的撕碎嚼爛。
還好,還好她這個主子沒有徹底的黑心爛透,也沒有把自己給摔入深淵。
阿箬有些欣慰,甚至於是有些慈愛的看著她的側臉,難得沒有如往常般懟她,而是輕聲細語道。
“主兒,奴婢瞧著,您變了許多呢。”
青懿沒有理她,而是又拿起了床邊那本被翻得毛邊的《牆頭馬上》,仍舊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喃喃道。
“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弘曆哥哥,我們的牆頭馬上啊……”
臉上的笑容光速僵住的阿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