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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軒。
沈眉莊頂著寒風從常熙堂過來的時候,小允子和流朱正在外頭打掃厚雪。
常熙堂就是她入宮獲寵之後被皇帝金口玉言改為存菊堂的地方,在鹹福宮裡。
胤禛在某些方麵小氣的很,前些日子剛想起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覺得太恩賜她了,就派內務府去把存菊堂的這個牌子摘下來,又給換成常熙堂了。
對此,沈眉莊:“……”
她雖然早就對皇帝死心了,也無心爭寵,但是卻怎麼也沒想到他能計較到這個份上,這也太不體麵了吧?
前些時日,聽說太後又病了,她急急忙忙趕了過去服侍喂藥,殷勤伺候,卻陡然發覺,太後雖仍舊慈眉善目,隻是,待她好似不如以往親厚了。
她心下不解,隻是也不敢出聲詢問,罷了,大不了,以後少去就是了。
想到這裡,她歎息一聲,瞧著院子裡的荒涼,又是覺得恍惚,抬步進了碎玉軒的門,便見嬛兒正坐在榻邊,手中翻著一本書,浣碧正低著頭,坐在身側,一角的炭盆燃著幾塊稀疏的炭,仔細一感受,這殿內倒是有些冷得慌。
沈眉莊微微蹙眉,身邊的采月接住她脫下來的披風,她便走上前去,問道:“嬛兒,你這竟也不嫌冷嗎?”
甄嬛抬眼,神色柔和了下來,伸出手拉著她坐在了身邊:“白日多穿幾件衣裳,夜裡多蓋兩床被子,也不難熬過去。”
她擺了擺手,側目道:“浣碧,你下去屋裡暖和暖和,不必服侍在側,我跟眉姐姐說說話。”
浣碧抬頭看了她一眼,才點了點頭:“是,小主。”
沈眉莊目送她的身影出了門,這才收回目光,難掩擔憂的問道:“我怎麼瞧著,浣碧不似往常活潑好動了?”
甄嬛沉默片刻,才無奈的歎了口氣:“她畢竟在那裡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罪,也是我虧欠於她,眼下這般處境,哪裡還有什麼盼頭,就隨她去吧,如今關起門來,都算是一家人了。”
沈眉莊聽此,也感同身受的歎息一聲,隨即點頭道:“也好,也好,當初她冒險出去給你搬救兵,無論如何,心是好的,左右已經這樣的光景了,多慣著她幾分,倒也無妨。”
甄嬛將手中的書放在了一邊,親手給她倒了杯茶,目光瞥向窗外,就見浣碧懶洋洋的倚在門口看著小允子二人乾活。
她心裡自然清楚,她與浣碧乃是親姐妹,當初因著她的緣故,讓浣碧在辛者庫裡受苦受累這麼久,是個人心裡都有怨氣。
在深宮裡,日後的幾十年一眼就能看到頭,她也無意再掰扯許多,但是,她也一眼就能看透浣碧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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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甄家與她都經不起再大的風浪了,為了不讓這個妹妹再如上次一般腦生反骨,背叛於她,怨恨之下做出什麼連累甄家的事來,便想法子傳信給家裡,讓母親做主,讓浣碧母親的排位入了甄家祠堂。
顯而易見,這一招著實是拿捏住了浣碧的軟肋,她得知之後,怔愣許久,她原本的滿腹怨懟也都消了下來,老老實實的待在碎玉軒陪著嫡姐虛度時光。
甄嬛收回目光,垂眸看著自己瑩潤的指甲,緩緩一聲歎息。這些內情歸根結底也是父親當年的風流債,她也無意將甄家的那些齟齬說給彆人聽,當真沒必要。
她自是知曉眉姐姐關心她,動容的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也憂心的問:“眉姐姐,你眼下如何……”
“你勿要掛念我。”沈眉莊笑著搖了搖頭:“敬妃娘娘寬厚,總也能照拂一二。”
不一會兒,神色又低落了下來,呢喃道:“隻是,這輩子是出不了宮門了,也再也見不了爹娘,卻不想幾年前入宮那一見,就是最後一麵了……”
甄嬛也很是失落:“是啊,以後怕是,怎麼也見不到了……”
沈眉莊見惹得她也難過,頓時覺得內疚不已,連忙岔開話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我倒是真沒想到,咱們那位皇上,竟還真成了一顆癡情種子不成?”
她聲調不高,暗含嘲諷:“這幾個月那架勢,當真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我怎麼覺得這麼不敢相信呢,隻是,眼下還為了她三番兩次的壞了自己的規矩,更是讓年羹堯頻繁入宮與她團聚,聽說前幾天又在養心殿設宴了,怎麼早些年不見他這麼深情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