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這件事乾嘛?留裡克不參與打獵,他今天第一次去維利亞那裡學習,這是你希望的。”奧托勾著頭嘟囔,手上的磨刀石可沒停。
“其實……其實我……”尼雅想到了非常多的事情,手中切割鹹肉的鐵刀也暫停下來。
尼雅抬起她因為辛勞滿是皺紋的額頭看著丈夫“奧托,其實對於兒子,我並不希望他那麼熱衷於打鬥。”
“他沒得選擇。他是個男孩,以後就是男人。他必須去打鬥。”
“但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奧托靜下心,他也想到了許多悲傷的往事。“涅烏斯,還有托格拉,他們的死是一個意外。你我都非常遺憾。”
夫妻二人提及了留裡克死去的兩個兄長,老來喪子真是大不幸,直到尼雅以極高的年齡成功誕下了一個健康的孩子。
其實,僅從尼雅四十歲成功生育這件事,它就是不折不扣的人間奇跡。
生下的留裡克,他誕生之初的不哭不鬨充分體現出他有著強大的剛毅性格。
至少祭司維利亞就是這樣解釋的,這位最有聲望的祭司活了七十年從未遭遇過這樣的事,自然而然就不得不給予一些超自然的解釋。
尼雅可管不了那麼多,不管留裡克是否是“奧丁的祝福”,首先他是自己唯一的親生骨肉。連續夭折兩個兒子,年紀幾乎到五十歲的尼雅,她根本經受不起新的打擊。
她希望兒子不要去接觸任何危險的事,雖然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自私,也是在對抗勇士的價值觀,亦是令丈夫反感。
她還是向丈夫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得到的自然是奧托的反對。
“你就不用擔心什麼。讓留裡克安心的待在家裡,或是待在祭司的長屋一輩子?看起來他是安全的,可那和懦夫有什麼區彆。尼雅!你可要明白!當我們的兒子會說話的時候,他可是親口告訴我們,他是要成為首領的男人。一切都是他的命運!如果我們敢於阻撓,就被立刻生病而死。”
奧托的言語帶有威脅的意味,尼雅突然反問“可是你還是許可他去維利亞那裡。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支持這個?”
“唉!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不能過多的乾涉他。我的態度是永遠不變的,我不希望留裡克和那些祭司走得太近。”
“是怕被她們感染忘記了去打鬥?”尼雅問道。
“我確實有這樣想過,還有另外一些因素。”奧托定了定神,看著妻子,“沒有誰比我更了解維利亞,她不是一般的女人!現在我真的慶幸,維利亞在部族裡有著巨大的威信,大家都非常信任她在祭壇說的所有的話,而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可維利亞已經太老了!她的生命很快就會結束,她畢竟是一個人。”
尼雅聽得出丈夫言語存在深意,但她真的不明白。
“是什麼意思呢?”
“我有點擔心那個波娜。”奧托嚴正的說“一個優秀的首領不能被那群祭司所左右。我聽說那些法蘭克人,他們的祭司比首領的權勢更大!究竟誰才是首領呢?也許祭司才是!”
奧托這裡說的當然不是真實情況,實際是法蘭克的君主與貴族,對於羅馬教廷有著極高的尊重,而教皇的權力確實越來越大。消息傳到北歐這裡,換成維京人普遍能理解的,就成了奧托的這番說辭。
“那個波娜不是什麼有野心的人。”尼雅辯駁道。
“但願如此。當維利亞死了,波娜就會繼任。到了那個時候,她是否就有野心了呢?尼雅,你我都已經老了,也許我們無法看到我們的留裡克結婚的那一天。我們不能完全相信維利亞的話,我甚至認為,維利亞是故意說留裡克是被奧丁祝福的。奧丁是否真的施加祝福,凡人又如何知曉?”
“不!他就是被祝福著的。”尼雅篤定道。
“好吧,但願如此。”奧托繼續拿起磨刀石,“我還是不希望留裡克和那些祭司走的太近,如果留裡克被她們的言語所感染,會不會慢慢的變得隻聽從祭司的意見。這樣縱使留裡克成了新的首領,他的抱負還能實現嗎?因為那種情況下,他都要聽那些祭司的。”
尼雅聽明白的問題的結症,心裡也不禁一緊“如果這樣,我們也許確實該把他叫回來。”
“不必了。”奧托搖搖頭“就在這幾年,也隻有這幾年。過了這段日子,他就不能再去維利亞那裡學習了。”
“所以你就隻讓他學習幾年,比如學到十二歲?!”
十二歲,羅斯部族乃至南方思維亞人盟友的傳統概念裡,一個男孩到了十二歲,就該履行許多男人該有的義務,某種意義上就可以認定男孩已經長大,實際當然不是這樣。
奧托解釋道“一切都要看維利亞的壽命。幾天前的婚禮大會,我看到她已經過於蒼老了,再過一年兩年,她可能已經無法再戴得動鹿角盔。也許,留裡克在十二歲之前,維利亞就已經壽終正寢。到了那個時候,我不覺得留裡克還能從波娜那些學得什麼知識。”
說到此,奧托再度硬下口氣“我告訴你,我親愛的尼雅。維利亞是偉大的,我可以證明這一點,我曾從她那裡學到一些知識,所以我懂得如何很好的治理我們的部族。我一直相信,如果維利亞是個男人,她將長期作為一個首領。不用為她的身份悲哀,她是我們的智者,備受大家崇敬。
但是那個波娜!她不是智者,除了節日的祭司背誦一些咒語外,她一無所知。”
尼雅點點頭“我基本明白了。你是希望留裡克多在維利亞那裡學一些知識,也希望維利亞不要太長壽。”
“對。留裡克必須被訓練成一個勇敢的善於搏鬥的人,他必須變得強壯,必須有打敗許多人的能力,他已經展現出這種天賦就必須進一步加強。他長大一些後我會挑選我信得過的勇士訓練他。我是愛他的,我必須通過這種方式,把他推到首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