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就有一批人口於此放牧,但他們不是來自斯韋阿蘭,而是來自哥特蘭島。
所謂的約塔蘭人,依舊是哥特蘭人。他們在高地平原大規模放牧,再把牛羊運到哥特蘭島行銷整個維京世界。住在日德蘭半島和周邊島嶼的丹麥人,在他們完成內部部族統一後,第一時間就是北上。
對哥特蘭人來說,相比於北方的斯韋阿蘭居民,丹麥人才是自己最大的貿易夥伴。
丹麥人來了。
戰爭?不!
承認丹麥人是盟主,才是掙大錢的最好選擇。
也許維京時代,哥特蘭島才是整個維京世界的中心。隻因它的地理位置,是波羅的海這個內海的中部地位,某種意義上很像是地中海的亞平寧半島。
從哥特蘭島啟程,船隻到各個方向都不遙遠。島民在陸路牧場養殖牲畜,與丹麥人的傳統貿易,亦或是南下劫掠古普魯士人、文蘭人、波蘭人,乃至法蘭克人,他們已經積累了很多財富。
富有者很樂意囤積銀幣,隻要是銀子,各種規格的銀幣他們來者不拒。
羅斯部族裡上了年紀的人都或多或少知曉,那些曾主動襲擊羅斯船隊的哥特蘭人,他們整體是富有的。倘若思維亞聯盟能收服哥特蘭島,不但擁有大量財富,亦是代表他們可以占據整個約塔蘭。被丹麥人壓製不知多少年的思維亞部族聯盟會瞬間崛起。
那麼,聯盟能夠占有哥特蘭人?
哪有那麼簡單?!
奧托相信,就是集結整個聯盟的勇士,與丹麥人進行一場大決戰,己方勝算也是不大了。原因無他,對方的人口更多,這個時代,彼此間都是曠野的海上勇士,哪一方能集結的勇士更多,就最容易取得勝利。
何況這裡還有另一個變數,就是山脈西方的挪威人。
思維亞部族聯盟的商人可以走陸路,通過山脈的一些礙口,直接與挪威人陸路交易,就是這種交易遠不如航行來得痛快。
奈何聯盟與哥特蘭人實際成為敵手,海路通向外洋的航線已經被切斷。瑞典人的祖先們看著丹麥人、挪威人,還有跟著丹麥人辦事的哥特蘭人,在針對不列顛和法蘭克的攻擊中大發橫財,如何不會心裡癢癢?
哥特蘭人富裕而強大,現在招惹他們或許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奧托畢竟年紀很大了,現在的他更樂意去捏軟柿子,何況羅斯部族和盟友們麵臨的問題確實有所不同。
他可以確定,羅斯部族對東方內河航路的開拓至少已經過去了五十年。
祖宗有一個傳說,所謂你隻要在那些錯綜複雜的水道中找到一條向南或是向東流淌的河流,順著它你將進入一片奇鹹無比的大海,最終你將遇到強大的羅馬人。
羅馬人?奧托自己沒有見到,但是大祭司不但見到了,祭司長屋還有珍貴的羅馬羊皮書作為證據。
奧托豈能因為年輕人的興奮而改變部族發展了幾十年的戰略?自己活著的時候必須把那個入海口的新據點修好,待自己死後,兒子留裡克必須繼承祖先的夙願,繼續向東擴展。隻要發展出於羅馬人的貿易線,羅斯部族憑什麼仍要以思維亞部族聯盟的姿態,去幫著那些不成器的盟友去和丹麥人乾?
雖然哥特蘭人確實是富有的,年輕人提到搶掠一波的夙願,他們已經當著自己的麵痛快表達,奧托知道此時根本不會了解。
暫且,生活總體還是無聊的。時間雖是進入二月,氣候變得稍稍溫潤,海冰卻絲毫沒有解凍的意思。
年輕人必然無法暫且忽略以複仇的名義襲擊哥特蘭島搶錢的行動,今日之事之後,他們必然會把此事當做重要談資。他們對搶掠金銀充滿強烈的,個體的人或是心生擔憂,如果大家聚在一起,恐懼感就會為財富之欲淹沒。
他們雖是離開,奧托估計一群年輕人隻怕是回去打磨斧頭和劍刃。
奧托這番把賺到的銀幣堆在一起,幕後做肥皂的祭司們紛紛走出長屋,波娜和大家看得一堆銀幣雙眼發直。
“現在是分錢的時候了。”奧托轉過身,他特意麵對波娜。
“波娜,根據約定,這裡賺到的九十枚銀幣,其中十八枚是你們的。現在我把它們交給你們。”
“謝謝,偉大的首領!”波娜的心臟在狂跳,不僅是見得這麼多錢,還在於首領樂意幫助祭司把東西賣出去。
她收了錢,不僅多嘴問一句“首領,我看到還有二十塊肥皂,你說過,我們製造的肥皂你都可以幫我們賣掉。”
奧托稍稍有些犯難“可是,他們並沒有買。波娜,關於肥皂的事有些事我真的需要給你說一下。”
這個時代,不能奢望普通人有多少經濟常識,即便是維京人,他們比那些西歐已經完全退化到純農業社會生活的人們更加思想活躍,並不理解什麼“供需平衡”等概念。
奧托這番隻是非常樸素的察覺到,不能立刻賣出的因素特彆簡單——族人們根本不能做到每個小家庭支付銀幣購買肥皂。
奧托甚至建議“也許,你們應該暫停生產。當我帶著人歸來,把財富分配完畢,就有很多人再來購買肥皂。”
可是波娜就是喜歡銀幣,唯有銀幣能給她們這些所謂“不事生產,不事劫掠,靠食部族供奉”的祭司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所有祭司臉上麵露難色,深深塌陷的皺紋更顯她們的猶豫。
她們畢竟是女人,留裡克就是受不了女人的幽怨,不禁起了惻隱之心。
賣肥皂所得之財皆為自己所有,留裡克咬了咬牙,從自己分得的那80中,再拿出十二枚銀幣親自交給幽怨的波娜。
“留裡克,這……”
“你拿著吧。就當肥皂已經全部賣掉,波娜,我不會讓你吃虧的。你可以繼續做下去,我會直接給你銀幣,就當它們已經完全賣掉。”
波娜立刻明白過來,問道“這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先付給你那約定的20,之後的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如果我會因此蒙受損失,也是我的事,我絕不讓你們收到損失。即便……即便我做了首領,也會保證你們的生活!”
“哦!你真是個令人尊敬的孩子!”
說了這麼一番話,留裡克捫心自問,自己可真是一副奸商形象呢!有道是一倍的利潤就能讓資本出賣良心,自己這可是五倍的利潤!純樸的祭司們居然依舊覺得自己賺了錢!她們就真的認為自己的勞動是那般廉價的?!
錢給了她們,留裡克眼角注意到父親奧托的略微不悅。
正當場麵有些尷尬,正當祭司們滿臉笑意時,一個頭頂雪貂皮毛子,身上披著棕褐色毛茸茸熊皮大衣,衣領又用雪貂絨裝飾,束腰皮帶掛著一串金飾的人走了過來,他的身後又是兩名穿戴盔甲的戰士作為隨從。
此人打扮富貴且華麗,走到哪裡必然引得他人注意。
奧托警覺的眼角餘光注意到此人,他特彆警覺於那些打扮與本部族有所不同的武士,大手處於本能的警覺緊緊攥住劍柄。
但來者不是敵人。
奧托的臉上很快有浮現出微笑,隻因來者是一位富裕的客居商人,其人他實在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