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木牆,何足掛齒?
他正欲揮動大斧頭暴力破門,奧托急忙攔住了他。
並非奧托有了什麼和善的想法,恰恰相反,他聽了白樹莊園的說明後本就對鬆針莊園有了意見,現在他吃了閉門羹,心裡平生一股惡氣。
“首領?不砍了!?”壯漢問。
“不,斯戴克。我現在非常憤怒!你當然可以輕鬆砍倒這薄弱的木牆,那仍不能平息我的憤怒。”
“首領,你的意思是……”
奧托笑了笑“憋壞了吧?看到這附近的房屋了嗎?去搶你需要的東西。唯獨有一點,儘量把居民轟走,拿走糧食和肉乾。”
僅僅告訴一個壯漢當然不夠,奧托旋即麵相自己的大軍,下達了搶掠許可。
失去了的約束,所有的羅斯人立刻投入到搶掠的盛宴。
那些住在卜魯德涅家附近的居民,基本就是整個鬆針莊園最富有的那一批。
其實,當羅斯人浩蕩大軍踏步在莊園仍顯泥濘的街道時,大部分的居民已經攜家帶口緊急避難。
羅斯人開始縱兵搶掠!
包括身為鐵匠的卡威,他從不覺得搶掠是什麼錯誤,或者說他不理解這麼做是對是錯,總之聽從首領的命令搶掠就行了。基本原則,不是自己的同族、盟友和仆人,默認他們就是敵人。
逃跑的居民往往把一些作為口糧的麥子往麻袋裡塞上一些,就攜家帶口撤離躲藏。他們大部分的財物扔留在家裡,足夠吃到今年麥收的糧食,儘數成了羅斯人的繳獲。
這些繳獲,當然不在收取貢品的範圍內。
空氣中開始彌漫焦糊的氣息,那是有人惡意縱火,而這也是奧托所默許的。
羅斯人的勇士們,他們的臉上洋溢起豐收的喜悅。
不少人已經開始背著裝滿燕麥的麻布口袋,還有人拎著幾條風乾的鹹魚,高高興興的走出空無一人的住房。既然首領就是要懲罰鬆針莊園的傲慢,再點上一把火不就會令首領非常高興?
十多間房燃起火焰,房頂的茅草本就吸收了大量雨水,火焰逐漸點燃這些茅草,使得屋頂迅速濃煙滾滾,大量蒸騰的水汽更彰顯了煙塵的恐怖。
這個時代的空氣是非常澄澈的。
在田間地頭勞作的白樹莊園農夫,他們注意到了東南方向冒出的黑煙,許多人一時間以為那是森林大火。
裡古斯第一時間製止住了恐慌,他告訴驚慌的人們,這就是羅斯人對於鬆針莊園的討伐。
當然他自己心裡也犯著嘀咕,莫非奧托首領還是按捺不住,對那些人采取了軍事攻勢?
奧托把花紋鋼劍插在地上,雙手扶著它紅寶石鑲嵌的劍柄。他目光犀利的看著木牆,等候著裡麵的人給予自己正式回應。
幾乎沒有勇士都搜刮到了令自己滿意的財富。
根據出發前定下的新規則,所有正式收取的貢品,除卻分給祭司和首領家庭的,剩下儘數是所有參與者平均分配。
現在的縱兵搶掠得到的所有財物,則是歸占有者所有。人與人的能力確實不同,運氣也是不一樣。有的人搜刮得少,有的人幾乎扛不動繳獲的麥仁。
終歸大家逐漸結束了搶掠,因為他們已經基本得到了滿足。
就是這個過程中,那些一直不願離開,拚了命也要保住自己口糧的居民,成了羅斯人的斧下鬼。
那些人的遭遇真是悲哀極了,奧托絲毫沒有任何的關心。
終於,空氣中的焦糊味竄到了木牆之內,沉浸在自己是強者的臆想中的卜魯德涅,一瞬間清醒過來。
“來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是那些羅斯人做了什麼好事?!”
原本隨叫隨到的家丁,這一會仿佛全員失蹤。
“真是可惡。”卜魯德涅站起來,命令自己心性軟弱的長子,“波伊克,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爸爸,真的是我?”這個年輕人的臉上寫著恐懼。
“蠢貨,你可是要做未來莊園長的人,怎麼……”
又發火的卜魯德涅跺了跺腳,直接命令自己的小兒子“瓦季姆,你的哥哥是個懦夫。你更勇敢!你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好!”
瓦季姆立刻站起來,向著戶外跑去。
這兩個年齡差了接近十歲的男孩確實有著同一個母親,他們兩人中間還隔著三個女孩。或許正是因為卜魯德涅家算是養尊處優,使得生育的孩子全都存活下來。
瓦季姆隻有十歲,今天的他在父親麵前表現確實很有誌氣。
但他並未有心計去搶奪自己長兄的地位。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沒有見識過戰爭,沒有見識過流血。他從父母和族人的嘴裡了解到自己莊園乃至整個諾夫哥羅德地區持續不斷遭遇的恥辱,以及那些可恥的叛徒卑鄙的嘴臉。
用武力手段反擊入侵,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一顆勇敢的心在瓦季姆小小的心靈裡醞釀。他早就見過羅斯人,甚至見到過那個可惡的羅斯首領,清楚的認識這張毛茸茸滿是胡須的臉。
他們確實強壯,這並不代表羅斯人就是無敵的。如果一個農夫對戰一個羅斯人必敗無疑,十個呢?隻要大家團結起來,不畏犧牲,戰勝羅斯人不是順理成章?
然而,當他隔著目前看到天空被煙塵熏得昏黃,勇敢的內心也萌生了恐懼。
他靈巧的身子湊近木牆,透過狹窄的縫隙看到牆外密密麻麻沾滿了人!
這些都是羅斯人!
瓦季姆的勇敢突然消逝一大半,他看到的是大量的斧頭與劍,還有羅斯人那猙獰的麵孔。
有人影突然在木牆後晃蕩,奧托敏銳的發現了這個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那裡有人。給我去瞧瞧。”奧托一聲令下,三個壯漢立刻衝了過去。
三人皆手持大斧,一股子要把木牆砍成碎片的趨勢。
他們如同三頭棕熊衝了過來,雖是隔著木牆,受恐懼本能的趨勢,瓦季姆一下子慌了神,跌坐在泥濘的地麵。
他顧不得弄掉布袍上的泥土,連滾帶爬的向自家的大廳跑,去向父親報告恐怖的事實——羅斯人的軍隊正在瘋狂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