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魯德涅口口聲聲說的這些話奧托自然是不信的,畢竟相比於已經做了忠犬的白樹莊園,這個家夥和他的鬆針莊園仍舊具有狼性。
縱使這個家夥矢口否認,奧托有證據證明,鬆針莊園在羅斯人離開後,就派遣“強悍大軍”再去彆的莊園搜刮一番,彌合掉因為羅斯人浩劫帶來的損失。
“你起來吧。”奧托命令。
卜魯德涅忍著腹痛站起來,先是擦掉頭上的泥巴,再把皮帽子撿起來。他繼續拉著小兒子的衣服,謹防這孩子再做找死的事。
奧托趾高氣昂完全一副王者姿態“我無意滅亡你的莊園,隻要你不逼我。你沒有第一時間麵見我,你看看這些火焰和煙塵,就是對你傲慢的懲罰。卜魯德涅,你知道錯了嗎?”
“是,是。我是一個愚蠢的人,竟然做出這樣的蠢事。”
見得父親一股子唯唯諾諾的模樣,瓦季姆即疑惑又懊惱,這孩子隻恨自己太脆弱,倘若自己再強壯一些,拿著一支鐵匕首,剛剛就一定有機會刺殺麵前的這個羅斯人的首領。
也許隻要將此人刺死,羅斯人就會礙於危險不會再來惹是生非。縱使自己會因此而死,對於莊園也是好事。
瓦季姆,他的心性就是這樣單純。
“你正麵看我。還有,放開你的手,也讓你的小兒子正眼看我!”
奧托這時候解開盾牌內側的皮帶,使之脫離自己的左臂,他的鋼劍同樣收了起來。
現在已經沒有武力威懾的必要,卜魯德涅和他的幾個家庭已經唯唯諾諾,至於一個小孩悲憤的眼神?
奧托故意說“你們都是一群懦夫,不過也不乏一小撮勇敢者。我真想不到,你的小兒子居然敢抵抗我們羅斯人的權威。他叫做瓦季姆是嗎?”
“是的。”卜魯德涅緊張的說。
“讓他給我跪下,爬到我麵前親我的靴子!”
和白樹莊園有所不同,鬆針莊園由於和不少獨行俠般的瓦良格商人有過許多交流,使得一些居民懂得一點諾斯語。這方麵卜魯德涅就懂得很多,他與奧托也就沒有語言障礙。
卜魯德涅深感恥辱,而瓦季姆何嘗不是?
“孩子,跪下來,親他的腳。”卜魯德涅以斯拉夫語說。
“爸爸,為什麼。我就是死,也不會這麼做。”
“聽著,如果你要複仇,就需要隱忍。”
“不,我不想做懦夫。”瓦季姆的態度仍舊堅決。
看著這一情況,奧托本以收鞘的劍又被拔了出來。他劍鋒直指不願妥協的孩子“你叫瓦季姆,你是一個魯莽的人。現在我命令你爬過來,就像狗一天舔舐我的鞋,否則,我就摧毀你們的莊園。”
瓦季姆仍舊死硬著精神不為所動。
奧托搖搖頭“卜魯德涅,看來你的孩子打算逼我摧毀你們。聽著,這可不是你希望的。難道你也希望我們采取行動?”
倘若羅斯人真的要大開殺戒,卜魯德涅的確會不惜代價和他們死拚到底。但是現在的局勢明顯對鬆針莊園非常不利!
要和羅斯人戰鬥,就必須早早將整個莊園的可以作戰的男人集結起來。隻要時間足夠多一些,他可以組織起一支兩千人的由農夫組成的“大軍”。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卜魯德涅相信他們會血戰到底。
而今,由於估計到羅斯人隻是來收取貢品,所有的貢品也都提前放在了一個木屋裡。避禍的居民已經聞風而逃,想要組織起軍隊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趁死硬的小兒子不注意,卜魯德涅突然踢了一下小兒子的小腿,迫使其跪下。
他順勢說“偉大的首領,他真是一個孩子。你看他已經跪下來,能否不要讓他再……”
奧托看著瓦季姆那張額頭滿是血跡的臉,這孩子的心性的確非常強硬倔強,甚至瞥著嘴,根本不願正眼瞧自己。
這分舉動的確讓奧托非常氣憤,不過轉念一想,這舉動也著實令奧托佩服。
諾夫哥羅德的人們幾乎都願意做一群綿羊,以貢獻羊毛的方式保平安。其中有勇敢的反抗者嗎?奧托一度覺得這種人早就在先祖的作戰裡被羅斯人全部斬殺,沒想到,鬆針莊園長的小兒子,成了罕見的倔強者。
也罷,逼迫一個小孩子跪下來臣服?
五百名手下正看著呢,欺負一個小孩好像確實沒什麼意思。
奧托點點頭“好吧,卜魯德涅。你的兒子實在魯莽,我已經給了他教訓。他就不要來親我的鞋,你就讓他跪著。”
“哦,真是謝謝。”卜魯德涅連忙恭維道。
“現在是你,你給我過來。我要給你一些新的要求,你必須完全實現。”
聽到這兒,卜魯德涅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羅斯人想乾什麼。所謂新的要求,無外乎是兩件事,第一,拿走更多的麥子。第二,女人。
自從去年秋季羅斯人搞出幺蛾子開始,卜魯德涅相信羅斯人已經盯上自己莊園的女孩們。出於對瓦良格人的了解,他才不相信羅斯人真的會把諾夫哥羅德的女人當做妻子,一定就是以索要妻子的名義,索要一批奴隸。
事實完全不出所料。
奧托直白的說“我知道你已經準備好了貢品。現在你要為自己的傲慢付出最現實的代價!我要你吧貢品翻倍!”
“啊!我們……翻倍?!”卜魯德涅知道羅斯人要更多的錢糧,沒想到居然是翻倍。
多年以來,羅斯人每次來,鬆針莊園都要給羅斯人一次進貢八萬磅麥子,一年兩次索貢就是十六萬磅。之所以定下如此之高的要求,真是因為鬆針莊園人口是白樹莊園的四倍,貢品當然要增加四倍。
固然鬆針莊園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他們在湖畔附近開拓大量農田,此地的土壤肥力更好,麥田的種糧兌產出已經達到少見的一比五,他們的糧食產量仍是難堪的。
區區相當於一畝一百斤燕麥,也就比白樹莊園好一點罷了。
平常的貢品份額,對於所有的家庭實在是一筆負擔。
現在羅斯人的首領的身後是大量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的住房,羅斯人居然要求貢品翻倍?!
“怎麼,你敢反對?”奧托故意亮出縫紉的劍刃,明顯隻要一記揮動就能割斷卜魯德涅的脖子。
即便如此威脅,卜魯德涅深知羅斯人的過分,他據理力爭“偉大的首領。當春季的割羊毛集結,牧民也不會將羊割得一根毛也不剩。因為春季仍是比較寒冷了,徹底失去毛的羊會凍死。你讓我們把貢品翻倍,我怕我的人……”
說著,卜魯德涅抬起頭看著濃煙滾滾的現實“你已經焚毀了我們許多的房子,你的人還搶走了許多糧食。難道這樣的懲罰還不夠?”
“當然不夠!”奧托態度仍舊堅決,“哪怕我帶來的船隻根本不能把你雙倍的貢品帶走,這一次我的命令不會更改。至於你的人交了貢品後怎樣生活,是凍死還是餓死,與我何乾?”
“這……”卜魯德涅覺得心頭壓上了一塊巨石,他不知說什麼好。
這份猶豫令奧托非常不滿,這便下達最後通牒“卜魯德涅,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同意交出雙倍貢品,並且從今以後貢品全部翻倍,我將保證你的平安。不同意,我就徹底焚毀您們所有的房屋。燒毀你們所有的口糧,踐踏你們的農田。不由我們動手,你們必將全部餓死。你選吧。”
反對就是死,卜魯德涅沒有辦法,隻能悲憤的說“我會的。我會儘快籌措你要的雙倍貢品。”
“很好。”奧托點點頭,態度也稍稍有所緩和,“我給你一天時間,明天上午我將把你的雙倍貢品全部帶走。既然你的人都逃亡避難,今晚我的人就住在你這裡,監督你把事情辦好。”
“是,我一定會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