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德根的整個商隊都在開懷痛飲,而這恰恰就是卡洛塔希望看到的。
    最後,佛德根帶著僅存的意識,鑽進了自己的帳篷裡。一些傭兵也回到自己的帳篷,另有不少人,以一種非常扭曲的姿勢躺在篝火邊,甚至有人手裡還抓著牛肉,就呼呼大睡了。
    夜已經深了,帳篷裡的佛德根裹著一張羊皮毯子呼呼大睡。他的身體裡不知灌了多少酒精,終歸他現在的狀況就是宿醉。
    和他完全不同,姐姐喝了點酒精神反而精神不少,妹妹則是滴酒未進。
    姐姐卡洛塔一直保持著清醒,妹妹艾爾拉依偎在姐姐身邊已經睡著了。
    三人同在一個帳篷內,估計是因為自己的諂媚完全換取了佛德根的注意,佛德根和他的人毫無防備。
    姐姐時刻保持清醒,有些昏沉的時候就觸碰自己的傷口,終於挨到了她需要的時機。
    卡洛塔輕輕晃醒妹妹:“親愛的,時機到了。我們準備跑。”
    艾爾拉弱氣的嘟囔:“姐姐,我還以為你認同那個男人了。”
    “傻姑娘,那是欺騙。現在我們可以逃走了,注意,瞧瞧的走。”
    於是乎,兩個孩子輕輕鑽出舒服的皮革睡窩,他們沒有穿靴子,而是將自己有些破損的皮靴拎在手裡。她們打著赤足走在滿是沙石的草地,不但溜出了帳篷,也溜到篝火處。
    她們撿拾了一些吃剩下的牛肉塊和吃剩下了的麥餅,塞進自己找到的一個麻布口袋裡,消失在了篝火找不到的地方。
    這一宿,因為集體宿醉,沒有人注意到兩個孩子的失蹤。
    對於佛德根和他的人,倘若又一夥兒盜匪趁夜色偷襲,他的人與財物必然儘數損失殆儘。或許他應該慶幸,隻是兩個小奴仆的逃亡,而不是自己的腦袋被盜匪砍下來。
    天終於亮了,腦袋非常昏沉的佛德根,他在太陽升出很久後才因為腹脹蘇醒。他想要出去小解,待其爬起來後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某些寶貝。
    “卡洛塔!艾爾拉!”
    佛德根瞪大眼睛看著被翻開的皮睡窩,還有兩個女孩消失的皮靴。
    他的胡須在顫抖,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使勁拽了一把胡子,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睡醒了。
    “卡洛塔!艾爾拉!你們在哪兒?!”
    著急的他猛然站起來,然腦袋的劇痛又迫使他乾脆坐下來。
    他匆忙披上自己的皮衣,顧不得穿靴子,打著赤足就走出帳篷,結果不但撞到了自己的傭兵,還有另一些人。
    有五個外來的高壯的男人,他們的腦袋上都頂著插了羽毛的狐皮帽。畢竟大家都是商人,哪怕是販運洋蔥的商人也是商人。是商人,就得注重自己的外表。如今,商人們乃至尊貴的部族首領,都需要名貴的皮革以及漂亮羽毛裝飾自己。
    來者都是佛德根臨時的商業夥伴,此行來,五個家夥的唯一目的,就是催促佛德根該起航了。
    一名年紀較大的男人,他顧不得佛德根明顯的焦急態度走上前:“我的朋友,就如昨日的約定,我們現在該起航了。”
    然而,佛德根直接拉來自己的傭兵隊長,匆忙的問:“見到那兩個小孩了嗎?”
    “大人?她們不是一直在你的帳篷裡嗎?”
    “呸!她們不見了。對了,是不是她們出來上廁所了?”說著佛德根左看右看,吩咐下屬:“你們趕緊去曹東看看,把那兩個孩子找到給我帶回來。”
    傭兵很是不懂金主的話,無奈金主是這樣的命令,他們隻得照辦,即便大家都沒見到有任何人從帳篷裡出來。
    船隊的商人們見得佛德根居然對自己一行如此之怠慢,那老者直接把老臉湊了過去:“現在讓我們談談正事吧!佛德根,我們現在必須走。”
    “是!我知道,可是……”越是著急,佛德根的腦袋就越痛。
    因為耶爾馬倫人即便懂得精釀,即便酒精度數高了,這裡麵還混著不少甲醇等雜質,喝得太多頭疼是必然的。
    傭兵們找了一下,甚至還到難民裡竭力甄彆,結果什麼都沒發現。
    “該死,她們可能是逃了吧!?”
    船隊商人們更加憤怒了,他們覺得自己被戲耍了一番。
    那老者終於精神爆發,破口大罵:“佛德根,你在誆騙我們嗎?你是一個混蛋!”
    “你!”被人罵了一番,佛德根腦袋疼是疼,思緒可算是回到了今日的正事。“你居然敢罵我。”
    “佛德根,梅拉倫的佛德根!我們都是同行,你知道同行的規矩。我告訴你,我們現在出發,明天就會抵達梅拉倫集市。如果你錯過了今天,我們就不走了。還有你支付的定金,也休想拿走。你知道規矩。”
    規矩,佛德根太知道規矩了。
    畢竟人家本職是販賣洋蔥和麥子的純粹的農業商人,他們和耶爾馬倫人也有商業上的協議,在收獲季即將到來的時候,他若是不能按日期辦事,商業機會怕是長久的被同行占有。
    乾運輸船的活計本就是兼職,要不是佛德根給的錢非常多,他們並不樂意乾。
    陷入兩難境地的佛德根估計到兩個孩子是跑路了,想到這兒,他愈發覺得昨夜的卡洛塔反應何止是反常。
    “卡洛塔,你是一個小賤人!你居然帶著你每門跑了!你跑了,那是自尋死路!枉費我的愛心。”
    傭兵即刻問:“大人,還找嗎?”
    “找?找什麼找?!那是兩個找死的小孩,她們不想得到幸福,我又何必再強求她們!唉,至少我還是撈到了兩個小寶貝。”至此,佛德根隻能自我安慰一下,他昧下了女孩手裡的高級琥珀,經濟上的收益實則不錯。
    佛德根開始拔營,又憋著一股氣口頭上給同行的苦等道歉。他還有些自責,也許自己從一開始就該給她倆上一個腳鐐,隻有將她們帶回去她們才死心。
    可話也說回來了,都是奧斯塔拉人,為什麼彆的難民僅僅給了點肉吃,就變得極度的恭敬?
    所有人都在想著湖邊走,那裡就是靠岸的一支船隊。
    臨近岸邊,佛德根監督自己控製的難民上船,這裡,所有的小孩將安置在同一艘大型商船裡。
    在那之前,不死心的他親自甄彆了一番難民,可惜,這裡的小孩裡沒有卡洛塔和艾爾拉的身影。
    他仰天狂吠:“卡洛塔!艾爾拉!你們兩個小賤人跑到哪裡了?!”
    這時,一個機靈的女人鬥膽說:“大人,我知道這兩個人。”
    “你知道?!”佛德根一看看中說話的女人,如同抓住了一絲希望,急匆匆走去。“快說,她們在哪?!”
    女人嚇了一跳,勉強說:“她們是我們部族首領的孩子,那兩個女孩已經死了。”
    “死了?胡說!”
    “大人,我們不敢胡說。她們真的是首領的孩子,首領一家都去戰鬥了,所有人都死了。”
    “嗯?”事情突然變得離奇,“卡洛塔?艾爾拉?首領的孩子?你們部族有多少個叫這樣名字的女孩?”
    女人立刻回答:“大人,誰敢給自己的孩子,取一個和首領孩子一樣的名字?我們都不敢。還有誰,敢用艾爾女神的名號給自己的女兒命名?隻有高貴的人!”
    “你……難道這幾天陪伴我的是鬼魂?嗯?啊!不對!”一瞬間,佛德根開竅了!
    他低下頭,暗暗嘟囔:“我就說,你們怎麼會是牧羊女。你們居然是奧斯塔拉首領的孩子。卡洛塔,你身上有傲氣,你也很有心機,居然懂得欺騙。你們逃吧!逃吧!耶爾馬倫人不見得有我這麼仁慈,你們兩個做了彆的人的奴隸,那就是活該!被狼吃掉也是活該!”
    說實話,佛德根獲悉的新情況完全是晴空霹靂,他甚至有點後排,也清醒自己失去了她們。
    倘若自己真的有了這樣的兩個妻妾,彆的部族首領知道此事,自己是否會遇到生命威脅呢?
    畢竟,各部族首領的女兒,可能根本不是按照十二歲訂婚約的傳統,可能一個女兒自生下來就有婚約。
    誰能想到奧斯塔拉首領的女孩就沒有死呢?!
    雖說佛德根估計到兩個女孩有可能鑽進耶爾馬倫人的社區,倘若自己樂意,完全可以出錢令自己的傭兵去找,找到她們的可能性實則蠻大的。他甚至覺得餓,兩個女孩會因為自己的身份,最後得到耶爾馬倫人首領的庇護,成為其養女也說不定。
    現在的情況是,也許失去她們才沒有安全隱患。
    僭越之事,商人們還是不要觸碰。否則鬼知道女孩潛在的未婚夫的部族,會帶著怎有的怒火來討伐。
    他琢磨著自己這段時間的日子堪稱魔幻,昨日哪怕是被違心的侍奉,那也是奧斯塔拉首領的女孩在侍奉,真是夢幻的經曆。
    一切都該結束了,現在還是回家好好休養為妙。之後,再把手裡的難民,儘數賣給古爾德。
    佛德根,他覺得奧斯塔拉人有毒,自己已經受夠了神奇的他們。皮革工人?算了吧!招募工人還是招募些本分老實的,他甚至覺得自己手頭的這群難民,都是一群騙子,是上了岸就會逃跑的家夥。
    這一次佛德根警惕起來了,他令傭兵給所有難民捆住手,還打上繩結套住所有人的脖子,這就是預防逃命。
    佛德根坐上了船,船隊載著滿登登的人、大量的貨物,甚至是拉貨的木車和牛,向著離開這座湖泊的出口而去。
    目標,梅拉倫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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