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威覺得時機已經成熟,隨即大量礦石被扔了進去。
礦石砸中了燃燒的炭塊,一瞬間如炎龍暴虐,留裡克知道自己現在無法給卡威有效的幫助,他與夥計們作為一介看客,欣賞著如同火上澆油的扔礦石過程。
真正能幫得上忙的,就是小鐵匠卡姆涅和其他的十名鐵匠學徒。
至此,冶煉也到了它的最關鍵的時刻。
卡威和克拉瓦森早就在日常的工作中,悟出了隻有讓火爐變得更熱,方能更好的完成冶煉。這些都不過是他們的經驗之談,直到留裡克拋出了他神奇的“原子論”。
擁有著長時間打鐵與劃船練就的強壯胳膊肌肉群,卡威很好的駕馭住自己的皮囊鼓風機。大量的炭塊不停的被自己的鐵匠學徒們扔進爐子,而他就拚命的鼓氣,每一次凶猛的吹起,火爐也噴出大量紅色的烈焰。
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啊!留裡克竭力保持著興致看下去,不得不說冶煉的整個過程正變得有些無聊。
直到留裡克注意到,那噴出來的火焰已經不是紅色,是亮黃色!
“真正的高溫火焰應該是藍色的!他們用現在的技術設備達到藍焰,最多隻能達到白焰。他製造出接近白焰的特彆黃焰,不就是說明的爐溫已經非常高了?!”
留裡克不再僅僅作為一個看客。
他走進卡威,站在火爐很近之處,看到了勉強朝自己微笑的卡姆涅,還有已經扔掉了麻布襯衫,赤著儘是腱子肉的臂膀渾身是熱汗的卡威。
卡威好似陷入無人之境,他悶著頭做著自己的工作,好似不知疲倦。
留裡克咳嗽兩聲,才引起他的注意。
“火焰已經接近白色了!卡威。”
“是嗎?”卡威稍稍抬頭看一眼噴出的烈焰,“是黃色的。留裡克,我可不知道還有什麼白焰。”
“不!隻有達到了最高的溫度,真正的白焰才會誕生。達到了白焰,大部分鐵礦石就會徹底熔化,你就可以像是冶煉澆鑄青銅一眼,去澆鑄鐵器。”
留裡克的此番話語,被卡威理解為一種非常善意的展望。
人呐,無法想象自己沒有見過的事物。卡威沒有見過所謂“真正的白焰”,更不知道那將意味著什麼。
“就這樣,裡麵的礦石可以變成海綿鐵嗎?”留裡克再度問道。
“一定可以,就是需要時間。你知道的”卡威使勁甩甩腦袋,不少頭發上的汗水直接甩到留裡克的臉上。
留裡克還偏偏伸手沾了一下又一番舔舐,感受到濃厚的鮮味。看著這個奮力戰鬥的男人,他高興於自己麾下有著如此實乾家,卻有遺憾實乾家太少了。
“你還需要多長時間?!”
真是一個尖銳的問題,卡威顧不得疲憊:“我想,等到太陽到了天穹之中,工作就該告一段落。你知道的,我的大人,這些礦石裡有著獨特的物質。”
“好吧,請你繼續。”
還能在做些什麼?留裡克隻能坐在一邊等待。
看似隻是卡威一個壯漢的獨角戲,莫非一場冶煉要把他給累趴下?
不!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不是一個人!
留裡克猛然坐起來,不一會兒,他將能找到的十多名全力伐木的傭兵叫了過來。
已經顯露疲態的卡威,他一開始並不希望不懂、恐怕也不屑冶鐵的傭兵參與到自己偉大的工作,奈何發軟雙臂的苦楚終於左右了自己的頭腦。
十多名傭兵開始彰顯他們的力量,他們瘋狂的操縱鼓風機,那皮囊一鼓一癟,而噴湧的爐焰也洶湧到了極點,就仿佛火爐就是龍蛋,一條幼年的火龍即將飛向藍天。
卡威得以好生喘息一下,他直接痛飲奔湧的清潔河水,又以河水洗乾淨頭發。
他坐在留裡克身邊的木頭上,雙手搭在膝蓋,劇烈喘息的模樣真是令人揪心。
“你知道嗎?留裡克,我覺得我的胸膛就要炸裂了。”
“你的肺很痛苦。”留裡克平靜的回答,看似並不對卡威有什麼關心。
“是的,真是痛苦。也許隻是我放了太多的礦石,我的野心太大了,淨想著一口氣多冶煉一些,我為此幾乎拚上了命。”
“你的工作會有成果的。現在告訴你,你覺得自己的爐子怎麼樣?!”
“它真是太好了。”卡威高興起來,他的痛苦也緩解很多。
留裡克依舊麵部改色,雙眼凝視著爐子:“我剛剛說的話並不是單純的暢想。卡威,我想我們應該修造更大更高的爐子!我們要用全新的皮囊鼓風機,最少安置八台,讓一眾壯漢操縱。這樣,爐膛達到的溫度,能徹底讓礦石融化。”
對於這個暢想,卡威聽到第一次就徹底忘不了了。“你算了。我不質疑了,我就是想問,我們能否造出來。留裡克,你肯定得到了托爾的庇佑,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們就應該造一個更大的爐子。”
更大的爐子?留裡克嘿嘿一笑:“那就叫做高爐,到時候爐子可要進行大量改造的。我告訴你!到時候木炭會和海綿鐵混合,變成如同青銅液一般的存在。你可以澆鑄它們,但裡麵的碳實在太多了。你已經懂得了我的元素表,你應該明白,正是因為碳太多了,鐵礦石才能徹底融化。這樣澆鑄的物件肯定不適合做武器,但是可以作為工具。”
卡威聽得近乎於天方夜譚,然他觸及了那份“元素表”以及全新的詮釋世界的理論,由於很多理論與現實情況是完全一致的,他愈發的信任這份理論,所以對留裡克的解釋他選擇相信。
思路就是這樣的思路,隻要製造出更大的爐子,有著更好的鎖住溫度的結構,以及噴進更多的空氣,方能以合金物質的形式熔化鐵礦石。
留裡克其實注意到了,基於現有的物資,他是可以製造一個高爐的,因為卡威的這個高聳的爐子,已經有了點高爐的意味。
他真正欠缺的隻是一個高效能的泵送氧氣的鼓風機,至於鼓風機,他想到了一些事。
一雙湛藍的眼睛不禁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因為融冰而成夏季洪水變得水流湍急的河。
電動的鼓風機也是一個風扇!隻要能驅動一個軸承瘋狂轉動就行,它的驅動力可以是電動機,當然也可以是水車!
水車?!那不是
一想到十四世紀末的米蘭人開始大規模的使用水力來進行搬家鍛造,從而迅速造就了一批“鐵罐頭”戰士。想到這一點,留裡克就覺得自己需要複刻一下。歸根結底,水車技術並不複雜,不過是幾個木軸與木齒輪的機械傳動機構罷了,因為對機械強度要求不高,它甚至不需要高級的軸承係統,對機械結構的公差容忍度極大。現在,留裡克已經動了造水車緩解艾隆奧拉瓦堡勞動力不足窘境的念頭,默默將其作為發展計劃中亟待解決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