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裹著羊皮睡了一宿,他蘇醒後搗搗身邊瞌睡的卡洛塔。
“啊,我們到了嗎?”女孩使勁揉揉眼睛,她把鋪蓋的羊皮脫掉,一股惡寒襲來,就把羊皮再套上。
“當心,彆生病。”留裡克裹著羊皮囑咐。
惡寒猛擊,卡洛塔惺忪睡眼蕩然無存,她裹著羊皮站起身,顧不得饑餓的肚子,一雙大眼睛望著霧蒙蒙的南方。
她隨口就問:“我們還要航行多久?”
早已蘇醒抱著一條魚乾猛啃的斯諾列瓦隨口道:“也許是今晚,總之我們快了。”
“就不能再快點嗎?”留裡克不耐煩的催促,“這該死的船,它的確大就是不能禦寒。我長時間呆在這裡非得生病。”
斯諾列瓦聳聳肩:“大人,我們的航行都是這樣的。”
“就這樣你居然可以忍受?”
“不然呢?”
“啊,真是神奇。”留裡克使勁拍拍腦袋:“對了,給你們安排的事,邀請梅拉倫的造船匠來羅斯。”
“我已經在做了,至於說服了多少人,隻有在船隊返航之際見分曉。”
“好吧,但願優秀的造船匠來了,他們能給我造出能載著木屋航行的貨船。”
斯諾列瓦對留裡克的嘟囔完全不以為意,但在留裡克這裡,計劃早已定下,他需要的就是能大肆製造貨船的造船匠。故而這次南下,不管是用擄走還是重金收買,必須得拉攏幾位造船匠去羅斯堡。
海霧散去,北風依舊呼嘯,雖是太陽高照,天氣再也不能恢複往日的溫暖。
海域之上的漁船越來越多,其中有些就是遠洋撈鯡魚、捕鯨的羅斯漁船,更多的則是梅拉倫人和烏普薩拉人的船隻。
站在領航船船頭的斯諾列瓦見時機成熟,猛然大吼一聲:“掛信號旗,所有船隻跟著我們,準備轉向!”
臥在船艙昏昏沉沉的留裡克受夠了這上下顛簸的勞頓,他非常慶幸自己海上民族的體質,沒有暈船的跡象。
他和卡洛塔爬起來,那些傭兵戰士也紛紛坐正身子。隻見所有船隻都在古爾德家的水手操控下轉向,船隊開始在大量綠瑩瑩的近海小島間穿梭,最後瞄著一個很大的峽灣一頭紮進去。
一些島嶼上出現了低矮的茅草土胚房,還有遊蕩的隻供兩三人操縱的微型漁船,乃至岸邊穿著簡陋的垂釣著。
他們望著突然闖入的運輸船隊,紛紛站起身子行注目禮。
“喂!斯諾列瓦,這些梅拉倫人在看什麼?”
“當然在看我們。”
“看我們?我們有什麼好看的?”留裡克不解的問。
“因為我們是羅斯人!大人,沒有任何來自北方的船隊,有我們這等龐大規模。”
規模很大?不過是三十條船而已。
留裡克不再多言,他站在船邊,試圖伸手觸碰水,奈何自己的胳膊距離水線太遠了。
貨船就是這樣,它船體大吃水也深。
留裡克注意著周遭的景象,在西方是一片寬闊水域,船隻兩側是大大小小的島嶼,大量民居零星散落著。
這時,有水手拋下拴著繩子的木桶,再將盛滿水的桶撈起來。
剛剛操縱風帆側傾,讓尾部的舵奮力調整放下,敦實大船轉向了,水手也大汗淋漓。
留裡克驚訝的看到,赤膊不畏寒的水手,居然無所謂的抱著巨大的水桶直接喝水。
“喂!你們傻了嗎?你們居然喝海水!”
水手一瞧說話的留裡克不由樂出聲,而水是繼續喝。
正當留裡克疑惑之際,斯諾列瓦站出來解惑:“大人,其實從我們進入島群開始,我們所處的水域就是梅拉倫湖了。他們喝的都是淡水。”
“啊?”留裡克直指船下,“我們進入大湖了?”
“正是。”
“快說,我們何時抵達。”
斯諾列瓦愣了一下,急忙回應:“最早今晚,如果你不想在湖上再過一夜。”
“快走!我要今晚就抵達你們家的島嶼,聽著,這是命令。”
寬大的梅拉倫湖更像是大海,湖上有著許多小島,大量梅拉倫人的漁船捕撈著淡水魚,湖畔有著大量的綠油油的田地,那是麥田無疑。
時間已是傍晚,留裡克的精力正被漫長的航行所消磨。
薄薄的湖霧又升騰了些,夕陽柔光照著整個世界恍若仙境。
住在湖邊的人們將這樣的場景稱之為“梅拉倫”,並幻想一位梅拉倫女神的存在,她就是賜予湖畔居民豐厚水產與農田灌溉的女神。
如此的神話,充滿了人們對穩定生活的希冀。
然梅拉倫人的農業實在依賴夏季的陽光。湖上捕魚的人比往年更多,隨著船隊繼續深入,留裡克看到了大量的船隻。
“我們已經到湖泊腹地了?”留裡克問。
“很快就到了,哦,感謝這該死的北風,我們的航速是真的快。”斯諾列瓦也是頭一回僅用整整兩天,就完成從羅斯堡到梅拉倫堡的航路。他不得不感慨一個,倘若不是父親命令催得緊,自己也不會這麼拚命。
留裡克不覺得這是什麼壯舉,就像他看到數量驚人的梅拉倫漁船,就想當然認為他們的確是有資格做盟主的強勢部族。
其實真實的情況是,今年麥子注定歉收,被逼急了的農民不得不回歸漁民的老本行,上萬人奔赴廣大湖泊,拚命撈魚儲備之,以防餓死。
畢竟他們多數就是給首領奧列金打工的佃農,越是歉收之年,越是對奧列金的仁慈不抱希望。
因為奧列金到底也是個將原則的男人,約定收多少租子,是不為自然災害所影響的。
天色已經非常暗淡,遠方出現大量灰色的影子,它們在最後的霞光中若隱若現。
留裡克已經非常困倦,而卡洛塔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她如同金絲貓一般蜷縮一團小憩。
“那裡就是梅拉倫集市了,所有的陰影都是他們的房子。”斯諾列瓦指引著。
留裡克望去,不由的被梅拉倫堡的巨大而震撼。想想也是,他們地處湖畔平原,可以肆無忌憚的開墾與建造,不像羅斯堡受製於大山與岩石。
“古爾德島在哪?”
“就在那裡!”斯諾列瓦熟練的指向一個猛龍的亮著暗淡火光的所在,“即便天黑了我也不會認錯方向。大人,我們已經到目的地了,船隊正在奮進。”
“那就快點吧。但願古爾德會照例烤一隻羊款待我和我的戰士們。”
斯諾列瓦誠懇回複:“放心,我的父親會款待所有人。包括操縱風帆與方向舵的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