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列金有些敷衍的態度無法不讓留裡克懷疑這個家夥,就是在消遣自己,總之堂堂羅斯部族下一任首領,被盟主深深忽視。這種近乎於蔑視的忽視真是讓人難受!
留裡克索性做出最終的表態:“我和她有了婚約,這是我父親認可的,而且現在卡洛塔是我父親的養女,所有的奧斯塔拉人都被我們羅斯人接濟庇護。三年後,我就是她的丈夫。如果你強行否定這一婚約,那麼我們真的不要再談了。以後,梅拉倫湖也不會再有羅斯商人的身影。所有進入羅斯堡做生意的梅拉倫人也將被驅逐。恐怕我的父親無法容忍你對他養女與獨子的羞辱至於我們以後是否認可你為盟主,誰知道呢?”
“那就滾出去!要打仗就打!真以為你們羅斯人是什麼強人了?”不由奧列金先開口,他的長子卡爾率先僭越發言。
此等近乎於宣戰的話,直接惹毛了阿裡克,他抽出自己切肉的小刀,刀尖直指卡爾威脅道:“愚蠢的家夥,你在玩火!我砍了六百個哥特蘭人的腦袋,不差你一個!”
一個勇士隻要斬殺一個敵人,他待人接物的眼神就完全不同了。何況阿裡克是真的帶著羅斯軍隊,合力斬殺超過六百名武裝起來的敵手。
卡爾,他非常可恥的又被比他年輕十二歲的阿裡克震懾住了。
終於奧列金忍無可忍,他爆喝一聲,猛然抬起腳,就將坐著的卡爾踢翻,繼續怒吼:“你給我閉嘴!梅拉倫人和羅斯人是兄弟!是同盟!你這種破壞同盟的家夥,如何得到其他人的支持?你想把我辛辛苦苦維持的聯盟摧毀嗎?”
發泄之後,奧列金意識到長子的烏鴉嘴真是闖下彌天大禍。他更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用長繭的雙手使勁拍自己的耳光,倘若知道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鬨到這等幾乎同盟破裂的地步,真是吃飽了撐的給長孫索要卡洛塔的婚姻。
似乎隻有那個留裡克是理性的人,他的怒氣隻有在被逼急了之際才會爆發。至於他的兄長阿裡克,恐怕也和自己的卡爾一樣,是脾氣火爆的家夥。
奧列金無奈之下擺出舒緩的表情,“留裡克,請你不要生氣。好吧,我收回我的決意。我真是不知道你們還有這樣的關係,我現在問你,你的父親,是否正式承認了她的身份,去擔任奧斯塔拉首領?”
意識到對方的妥協,留裡克長舒一口氣,態度也變得緩和:“正是。至少我們羅斯人,承認她的身份。”
“那好吧!把禮物交給我,我收下禮物,就承認她的身份。”
須臾,靜候佳音的在戶外等待的人,交出來他們掌控的禮物。有兩名奧列金的私兵,合理捧著沉甸甸的木箱,走進了議事廳後又匆匆離去。
木箱被打開,阿裡克猛然抱起其中的一枚熊頭,帶著消散不掉的怒氣,直接拋給盟主。
奧列金在按到那熊頭的一刹那,不僅被嚇了一跳,也不禁想著羅斯人如何殺死這樣可怕的巨獸。
另一個熊頭,阿裡克可是卯足了勁,對著卡爾猛然扔過去。結果熊的上頜獠牙,不慎在卡爾的胳膊上劃出一道血痕。
卡爾瞬間擺出要殺人的眼光,在看看自己挫傷的右臂,最後還是被熊頭所吸引。
任何一個善於打鬥的人,他都希望自己變得更加威武。
不由任何人教導,卡爾意識到此熊頭已經被加工一番,比如熊的頭蓋骨完全成了頭盔!卡爾將熊頭戴在頭頂,再以堅實的眼光看著父親。
“不錯,一個熊戰士。”
奧列金讚譽了一下,又轉過頭,隻見人高馬大的阿裡克雙手舉起一整張沉重的熊皮,那皮革正在火苗下反射淡黃色的光。北極熊皮就是這樣,它的毛本身無色,光源怎樣的也色澤,皮革色澤也是如此。
巨大又整潔的熊皮令奧列金趨之若鶩,他站起身走近阿裡克,下意識撫摸著柔順又厚實的皮革,不由得笑出了聲。
皮革再被折疊好,連同熊頭也被放下。
得到了無比珍貴的禮物,奧列金的情緒好了太多。
他看著淚水沒擦乾淨的卡洛塔,鄭重其事道;“奧斯塔拉的卡洛塔!我以盟主的身份,代表整個梅拉倫的族人,承認你們奧斯塔拉部族依舊承認,我承認你作為部族的首領,即便你是一個女人。”
這是卡洛塔最希望的結果,雖然一度遭遇羞辱,現在的她單膝跪地,重複著被古爾德教授的話術:“尊敬的盟主,我感謝你的承認。未來,我們梅拉倫人會一直承認你盟主的地位。明年的全聯盟的首領議會,你必須接受我的號召前來參加。”
“遵命!”
“哈哈!你坐好吧。本來今日的要事,從不是承認你是盟主這件事。”
奧列金早想結束這番插曲,他也懶得拘泥於什麼“承認女人為首領”這件事。麵子還是裡子,還是什麼傳統,奧列金現在隻想著務實。
由於剛剛不太明智的舉動,他有意立刻進入正題,將梅拉倫人和羅斯人的貿易約定正式落實下來。由於自己實實在在冒犯了羅斯人,奧列金不得不做出計劃,所謂自己在貿易中進行一番妥協,來換取羅斯人的進一步支持。
他,為了維係一個龐大的部族穩定,為了維係自己家族的統治,真是操碎了心。
尤其在這關鍵的時期,梅拉倫人無法承擔失去羅斯盟友帶來的恐怖損失。
話題又回到了熊皮上,也基於此,奧列金正式與羅斯人探討起貿易上的事宜。
為了套近乎,也是為了更多的了解羅斯人,奧列金故意說:“我對你們羅斯人的了解知之甚少。我隻知道,你們長久以來一直在試圖奔向遙遠的東方,去在一片新世界中找尋毛皮,還有和當地人做些交易,收取一些貢品。留裡克,可有此事?”
索貢航行之事,留裡克因為了解那些刻在木板上的計數,獲悉自己的部族搜刮諾夫哥羅德人,已經是長達四十年連貫不絕的舉措。索貢的細節各同盟部族應該不了解,然索貢的事實他們肯定知曉。
留裡克絲毫不擔心如今他們會試圖分一杯羹,時代畢竟變了,但凡有打算參與到搜刮行動的其他部落的船隊,他們都要首先進入涅瓦河,才能最後抵達諾夫哥羅德。涅瓦河口可是新羅斯堡!她就是現實意義的河口要塞,就是一座地理上的關隘,想要分一杯羹,羅斯人可不答應。
當然,如果他們換一條水道探索,最後搜刮的就是沿岸的波羅的人各部族,比如列塔人(拉脫維亞人),古普魯士人,乃至芬人的分支愛沙尼亞人。他們若是再探索的深入一些,就有可能搶掠普斯科夫的斯拉夫人。
稍稍想了想,留裡克做出明確的回答:“不錯,我們一直在向那些人索要貢品。”
“哦?莫非這些熊皮,是否是”
留裡克直接否定,為了突顯獵熊的難度與風險,他故意說:“我們羅斯人的先祖,就是為了獲得更好的毛皮遷徙到了北方。為了得到更好的皮革,我們幾乎就是在尋找人類世界的儘頭。終於在極北之地,在寒冷中我們獵殺了熊。偉大的盟主,你手裡捧著的熊皮,它的背後可是我們羅斯人的血與淚!為了殺死可怕的熊,有些勇士戰死,也有的勇士被凍成了冰。”
“啊!居然,還有這種事?!”一瞬間,看著手裡柔軟厚實的皮革,奧列金心裡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