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呢?他忠誠的傭兵隊長耶夫洛,以及其餘的十名傭兵,他們的作用恐怕就僅是貼身護衛了。
一個新的黎明,船隊拖遝了一陣子後,紛紛踏上各自的航線。
三艘長船放下的船槳,船帆亦是樹立起來。這支小型船隊排成縱隊,在芬蘭灣中快速航行。
船上的老家夥都在說,船隊以現在的速度隻要航行四天就能抵達新羅斯堡。區區四天的航行就夠了?船上的勇士們興致高昂,因為很多人是初次進入這片海域,那種新鮮感給予大家的是十足的亢奮。
一開始,船隊遵從於慣性,開始沿著當今芬蘭南部海岸航行。
行進在這條線路上,羅斯人充滿了熱情,唯有耶夫洛提及了自己的不安。
即便生活在瓦良格人的社會中已經十多年了,他對於故鄉,始終有一種執念。故鄉的部落還存在嗎?茫茫世界是否能找到他?
耶夫洛早已不報希望,他知道羅斯人的強力,也就不希望這群狂人有襲擊芬人(也就是蘇歐米人)部落的想法,如若羅斯人命中注定擁有霸權,那麼,耶夫洛希望所有的芬人部落能識時務宣誓臣服,這樣繳納一筆貢賦,大家就能相安無事。而且上了羅斯人的長船,芬人也就有了靠山,說不定雙方還能聯合起來抵禦咄咄逼人的塔瓦斯提亞人和卡累利阿人。
如果芬人的漁船要進入海域裡捕魚,他們與羅斯船隊的目擊幾乎就是必然。
是否發動襲擊,那是由羅斯人說了算了,是否登陸劫掠,耶夫洛確信,倘若羅斯人覺得此事有利可圖,他們肯定會做。
這一刻,耶夫洛有些慶幸自己的主人是留裡克。
他從不奢望主人是真的仁慈,事實恰恰相反,主人年紀雖小,該狠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
他慶幸之處在於,由於自己的關係,給主人說出一些建議,一定能令這支船隊調整方向。
耶夫洛的話說的很巧妙:“我們不必一定要沿著這邊的海岸線走。如果海域是直接通向東方,我們完全可以僅利用風力,將船帆側麵對著北風,船隻就能持續前進。讓兄弟們省些體力,畢竟在北風強勁之際劃船,並不明智。”
芬蘭灣就是東西走向的,看著堂兄也在奮力劃槳,看著他們在冷風中揮汗,留裡克其實不擔心他們掏力氣累壞了身子,僅僅擔心他們著涼鬨感冒。
這個時代,拉肚子這等後世看來的小毛病,一樣是要人命的大病。受了風寒而腹瀉,竄稀到死並不稀奇。
也許是尊重老弟的意見,或者乾脆就是大家劃船累了,在航行了整整一天後,在阿裡克命令下,船隊完全收了槳,任由北風吹拂風帆。由於帆的角度足夠精妙,船隊確實在以不低的航速快速前進。
船隊在一座鬱鬱蔥蔥的小島上靠岸過夜(靠近北岸的島嶼),登陸的戰士們帶著本能的警惕,提防著可能發動襲擊的敵人,或者說是野獸。雖然這些襲擊者看起來都不能存在,在未知的地域保持警惕總是沒錯的。
大家知道,北方的陸地就是所謂的“東方之地”,那裡至少有著芬人、科文人還有塔瓦斯提亞人等族群。他們整體固然是羸弱的,奈何現在的羅斯戰士兵力也很羸弱。阿裡克不想主動襲擊北方的那些家夥們,至少在兵力捉襟見肘之際,他即便有襲擊的想法,麵對形式,他隻想保守應對。
新的一天,船隊的戰士們飽食煮熟的新燕麥,大家吃上了優質的糧食,唱著古老的歌謠又重新上路。
風的因素,他們本身是迎著東方的太陽直奔東方,船隊卻在不斷的向南方偏斜。
隻有很少的人知道這片水域的構造,留裡克則是最為清楚的。
大家在海上度過了幾乎整個白天,無聊的人們或是閒聊亂七八糟的事,比如吹噓自己的財產、擄來的老婆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乃至手握著銀幣暢想能和新羅斯堡的兄弟們買到什麼好東西。
也有更百無聊賴的人把手透過船幫盾牌的縫隙,伸進海水裡感覺它的涼爽。
例行警戒的工作更需有人來做,有人在傍晚時分始終站直著身子,他們是觀察者,視力極為敏銳的他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給兄弟們尋找一個可以過夜的荒島。
除非迫不得已,大家是不願意在狹窄拮據的船上過夜的。
“阿裡克!看那邊!島!”
精神有些萎靡的阿裡克猛然站起身,他撫著桅杆遠眺。
隻見遠方,那在夕陽朦朦朧朧中,一座酷似島嶼的陰影出現了。
那是島嗎?哦,它當然是的。就是這個島的樣子有點奇怪。
阿裡克這便跺起腳來:“喂,兄弟們都彆打瞌睡了!收帆!把槳都伸出來!”
此刻,早已被無聊和舟車勞頓折騰得,已經把耶夫洛大腿當枕頭,側臥睡覺的留裡克被吵醒了。
“怎麼回事?總不會是什麼敵人。”
耶夫洛即刻安撫:“並沒有敵人,是發現島了。嘿嘿,我們發現了南邊的新島嶼。”
“新島嶼?”留裡克使勁揉揉自己的腦袋,看著耶夫洛也快速進入劃槳位置,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乾擾大家劃槳的障礙,這便站起身子挪步到了船艏。
三艘長船都調整的方向,大家需要一座島嶼停靠,並放下各自隨船的陶甕,好煮熟攜帶的麥子,乃至點燃篝火再把熏魚加工一下。
但那邊的景色變得有些奇怪。
島嶼的輪廓變得清晰,同時海平麵居然也消失了。即便傍晚的柔光讓世界變得若即若離,船上的上百號戰士也知道那肯定是陸地。一瞬間,一些記得古老教誨的人意識到遠方的陸地意味著什麼。
突然間,有人對阿裡克大吼:“老大!我們是否真的去呢?我們,可能遭到波羅的人的襲擊。”
這個名詞阿裡克非常陌生。
“波羅的人,又是什麼雜碎?他們很強嗎?”
說話人啞口無聲,此人的表現讓阿裡克變得更為不屑。他索性拔出劍,劍鋒直指那邊朦朧的陸地:“兄弟們,我們發現了全新的陸地!那裡聽說住著一群未知的蠢貨?我們會怕他們?我們就是要在那個島嶼住上一晚,如果蠢貨們有意襲擊,就讓他們來送死吧。我的劍渴望新的鮮血!”
阿裡克的這番即興演講,沒法不讓留裡克佩服一番。
瞧瞧這些狂野的勇士,他們一改萎靡,一個個鬥誌昂揚,已經在奮力的劃槳中嗷嗷叫了。
其實留裡克很清楚,那邊的土地肯定不是什麼“波羅的人之地”。部族聯盟普遍知道有關波羅的人的傳說,他們對於羅斯人仍是非常陌生的,故而阿裡克對他們一無所知情有可原。
隻是那些陸地上可能存在的人,絕對不是什麼波羅的人。
留裡克可以斷定,前方就是古愛沙尼亞人的土地
愛沙尼亞人與波羅的人,根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