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人現在的陣型堪稱極度的呆板,卻也是在現有狀態下,對付無組織的敵人最行之有效的戰術。簡而言之,羅斯人隻要穩住現在一動不動烏龜的陣型,就能取得勝利。因為,這龜甲的縫隙處伸出來的,可是一支支亮白色的鋼劍!
那些最勇敢的愛沙尼亞戰士,他們的血透過羅斯人的盾牌,濺在羅斯人身上。
血的腥氣大大刺激了雙方,目睹同伴陣亡,後續的愛沙尼亞人更加瘋狂。
羅斯戰士呢?他們在清晨的曙光下,也就是在奧丁的注視下參與到戰鬥,鮮血恍若對戰士的禮讚。
劍與矛瘋狂戳刺任何試圖接近盾牆的敵人。
更有一些愛沙尼亞戰士,他們乾脆被從天而降的斧頭砸爛腦袋,或是割爛了臉。
盾牌裡,滿臉是汗水的羅斯人沉著心態,尤其是第一排戰士,他們半蹲著身子,頂住遮蓋大半個軀乾的盾牌,舉著劍盲目地刺。第二排的戰士也忙得不亦樂乎,他們的矛頭都在滴血。
羅斯人的“烏龜”簡直堅不可摧。
愛沙尼亞人試圖找尋一個突破口,他們從各個地方衝擊,換來的是一個又一個同伴的死。
那些最勇敢的壯年男子戰死了超過五十名,陣亡者的血滲入村莊外土地裡,大量屍體環繞著敵人的盾牆,而那該死的盾牆不為所動。
現在,勇敢者的銳氣已經磨光,愛沙尼亞戰士驚得渾身哆嗦,他們開始不受控製的退卻。
此情此景亦是震撼到了他們的首領。
戰爭居然成了這個樣子,部族戰爭固然會死人,他從未見過戰鬥伊始自己人就大規模陣亡的景象。
“你們果然是瓦良格人,你們這些強盜真的名不虛傳!”首領現在也隻能感慨一個。
首領想到了退卻,卻有礙於麵子,以及害怕因為戰敗失去各個村莊的支持被趕下來,甚至自己的家人被當做同伴們的發泄口予以迫害。
也許再努力一把,還是可以打破瓦良格人的陣線?
愛沙尼亞首領索性親臨第一線,他連續踢打了多名被嚇破膽的年輕人,嘲罵道:“你們不是獵殺了熊嗎?怎麼現在畏懼了?給我繼續衝!”
見得大家還是有些猶豫,首領發了狠,他直接咬斷了自己搖搖欲墜的門牙(畢竟上年紀),顧不得一口的血,麵色猙獰的號召自己的族人們:“跟著我消滅他們!否則所有男人都會死,所有女人和孩子都會做奴隸。為了保護你們的家人,像個男人戰鬥!”
唯有耶夫洛聽到了這麼一個人物最後的悲憤呐喊,確實很振奮人心的,卻沒什麼用。
羅斯人也不是單純的坐以待斃。
敵人要發動最後一擊了嗎?
阿裡克沉著應對:“兄弟們!推!”
烏龜殼故意鬆動了,它又恢複成了半圓形的進攻陣型,並向著線列緩慢演化。
羅斯戰士有節奏的發出“ra”的吼聲,走一步“ra”一聲,強勁的紀律性乾脆嚇退了不少重整旗鼓跟著首領衝鋒的愛沙尼亞戰士。
首領傻了眼,他赫然發現,自己身後怎麼著也得有二百人跟著衝,結果隨行的就僅有三十多人。
其他的族人並非隔岸觀火,他們已經被嚇傻了,聚成一團不知所措。
逃跑?對!逃跑吧。
愛沙尼亞人並沒有戰士文化,見得族人都不配合,首領一想自己也犯不著送死。反正昨日這個村子的人就撒腿就跑,反正瓦良格人是來掠奪財物的,隻要大家帶著細軟逃到林子裡,難道敵人還能追逐大家一整年?
“都逃吧!我們沒有機會了。”
首領下令撤退,結果不知所措的人看到衝鋒的同伴都在跟著首領撤離,他們當然是率先跑。
撤退變成了潰退,羅斯人等待的最佳時機也到了。
阿裡克一聲令下:“兄弟們!給我追,奧丁在看著我們,殺敵!”
阿裡克帶著的族人們就是要殺人,僅僅因為大家相信這能積攢更多的功績。
到底這些愛沙尼亞人也是森林生活的高手,他們輕裝狂奔著實不是羅斯這些重裝步兵能追上的,何況大家抵擋上百人的撞擊,搏殺了一段時間了,大家還因為多是啃了一點昨日製作的麥餅,現在體力已經不多。他們想要追擊完成徹底的勝利,奈何體力根本不允許。
見得那個滿臉是血明顯是指揮者的家夥也在跑路,一想到一個懦夫居然也能指揮數百人作戰?憑什麼!
阿裡克隨手抓住一個同伴:“兄弟,借你的短矛一用。”
這名羅斯戰士毫不猶豫的遞給老大自己滴血的矛。
隻見阿裡克弓著身子乾坤一擲,這支武德充沛的矛化作重標槍,直接從背後,砸穿了那愛沙尼亞首領的後背!
一個愛沙尼亞村莊聯合體的首領,就這麼非常窩囊的死了,他的死又成就了阿裡克的武威。
剩下的愛沙尼亞人一見首領居然成了瓦良格人的獵物,如同一隻被射殺的熊,他們索性扔了武器,赤手空拳以最快的速度逃竄進森林,並在進入林子後本著他們定居點的核心狂奔,以便早點通知家人全員撤離。後來,這些扔掉的鐵劍、矛頭還有斧頭,全成了羅斯人的戰利品。
是啊,現在能給予他們安全的,就隻有茂密的森林了。
有的羅斯戰士還想深入林子,他們被阿裡克叫住。
他拔出沾血的矛,又對趴著的敵人首領碎了一口痰,“你是一個懦夫,被我從後背殺死的懦夫。”
留裡克這時走過滿是敵人屍體的戰場,走近堂兄,如沒事人一般問:“我還以為你要繼續追擊呢?”
“追擊?我不想在森林裡冒險。還有你,弟弟,我還以為你會害怕。”
“我不怕。我還以為敵人很勇敢,想不到還不如被咱們征服的科文人,他們至少是死了快二百人才逃跑的。當然他們被咱們的軍隊幾乎全部殺死。”
留裡克的話說著無心,實則阿裡克感覺到冒犯。
“唉,看來我還是不如伯父,我還需要更多戰爭的曆練,才能變得像我們的首領那般勇敢光榮。”
留裡克不想再多言:“還是看看現實問題吧。我們沒時間和他們纏鬥下去,也沒有力量現在就征服他們。哥,我知道你想讓他們跪在你麵前。”
阿裡克嘿嘿一笑:“他們就在這一帶,總有一天我會帶著大軍殺來征服他們,就像征服科文人。你在善待那些科文人,一定是首領絕得他們曾經非常勇敢才網開一麵。哦,這些家夥是懦夫,隻配做下賤的奴隸。”
“彆說了,還是走吧,我們要繼續奔向東方。”
弟弟這是在催促,阿裡克想了想,他覺得自己的確沒時間繼續逗留。該搶的東西都到手,之後稍稍統計一下,整場大戰的結果,是羅斯人有五人胳膊受傷不能劃槳,其餘戰士完全健康。
地上躺著超過八十個敵人,哀嚎的傷者皆被羅斯人補刀。古代戰爭就是這樣,落單的敵人傷兵,無論輕重基本一律刺死,並美其名曰“不讓他們繼續受苦”。
此刻太陽已經升起來,林間的霧氣完全消散,羅斯人吃了一點準備好的麥餅,將搶到的一批麥子,以及繳獲的亂七八糟的鐵器一股腦往船上扔。當然,還有一些麥子是帶不走的,本著自己吃不了也不能讓彆人吃的原則,裝著麥子的麻布口袋被扔到了愛沙尼亞人的木屋茅草頂。
這就是暴殄天物啊!
留裡克沒有阻止同伴破壞糧食的“愚蠢”舉動,是因為船隻真的帶不了那麼多了。
三艘羅斯長船被舒緩的河水推向大海,他們儲備了足夠的飲水和大量的糧食,後續的旅程已然無憂。
留裡克睜大眼睛,望著後方那燃起衝天大火的村莊,他心情複雜不知該說什麼。
“也許我做錯了事。但是,如果那場大戰我們失敗了,我也會作為愛沙尼亞人的奴隸吧。”
留裡克把小腦袋撇回來,不久船隻繞過一個大拐彎,隻見的遠方的林子冒氣濃濃煙塵,船上的羅斯人有說有笑。
前方就是芬蘭灣,就是後世的塔林海灣。
濃煙燃燒之地已經被羅斯人記下,征服他們,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