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殺戮後,船上的人們長舒一口氣。大家發現海域變得寬闊,許多人認為大船已經進入到傳說中的“西方的世界儘頭之海”。
留裡克對著懈怠跡象的人們提出批評“都不要沾沾自喜了!我們仍在丹麥人的控製區內!我們甚至沒有經過日德蘭半島的最北端,甚至沒有經過奧斯陸!”
但是,對於所有人,所謂“日德蘭半島”這一概念都是陌生的。
甚至是留裡克對於“日德蘭”也是陌生了。它的本意實為數百年前本地人對於椴樹纖維所紡織布匹的稱謂,人們需要歐洲椴的纖維製作麻布,隻是時過境遷,“穀地農夫”丹麥人占據了這片小世界,椴樹纖維紡織也讓位於更好的亞麻紡織。
因為丹麥人,也是最近三百年徹底成為這片地區的主宰者。
以魚鉤為族名的盎格魯人全體移民去了不列顛,以匕首為族名的薩克森人,也都退出了日德蘭半島。善於種地的丹麥人順理成章的占有了這些空置下來的地區,如今也成為地區的一個小霸王。
但北方槳手部族羅斯人,她的首領留裡克,就在丹麥人的眼皮子底下瘋狂挑釁。不過睿智的留裡克在透露自己是“斯韋阿蘭聯盟”的事實,所謂丹麥人的憤怒,最終大部分還是要落在梅拉倫人的腦袋上。至於挑釁所得的好處,自然被羅斯人吞掉。
阿芙洛拉號進入到了卡特加特海峽,此地暗礁密布,能許可深吃水船隻的水道不多。隻是阿芙洛拉號就算是滿載排水量了,她的吃水深度也不足兩米。
當前的情況,任何的船隻都不必擔心此地所謂的暗礁。隻有當活動在這片海域的各個勢力的船隻都變成滿載一千噸的大型商船,才要考慮觸礁風險。
阿芙洛拉號上的補給物資之耗損一切正常,考慮到海域的風險,留裡克仍然保持警惕,亦是保持著好鬥。
船上仍儲備有大量彈藥,船艏球鼻艏的青銅腦袋依舊堅固,這些武備保證了留裡克必勝的信念,而他也很快開始新的襲擊。
羅巴德部族的漁民根本想不到,自己一如既往的在海域裡捕撈鯡魚,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大船襲擊。
直到襲擊發生了,目擊到慘劇的漁夫才回到自己的港口,向族人彙報這件事。
事情正在發酵,因為許多人眼睜睜地看著那艘有著奇怪三角形風帆的大船,在施展完襲擊後,快速奔向了西方的海域。
眼前正在發生的種種第一時間刺激到了哈夫根的神經。
丹麥盟主暴怒了!他下令組織人手立刻展開追擊,奈何那大船跑得太快了,任憑劃槳手如何瘋狂,沒有人可以追得上。
在厄勒海峽激戰後,阿芙洛拉號就在持續高速前進,還是在這一天,留裡克又擊沉了五艘實為羅巴德部族的小型漁船,恐怖的氣氛迅速爆發,整個海峽的漁船短時間內作鳥獸散。
當傍晚到來之際,留裡克驚喜的發現西南方向出現了極為寬闊的水道。
大船邊戰邊走,僅用一個白天就順利通過了日德蘭半島的最北端!阿芙洛拉號正迎著夕陽,航行在斯卡格拉克海峽。
就在夜幕即將降臨,留裡克看到了北方的陸地。入夜後船隻是可以繼續航行,或是就地拋錨。考慮到這片海域所有人都很陌生,他執意抵近北方的海岸線後拋錨修整。
阿芙洛拉號有著三十米的龍骨,在這一時代堪稱一艘大船,而漫長的航行充分證明了她在普通海況下的適航性。
夜幕掩藏了她的魅影,又是驚心動魄的一天,安頓下來的人們品味過去的白天,無不覺得所謂強悍的丹麥人也不過如此。
比勇尼畢竟有著晉級巴爾默克首領的資格與能力,他並不苟同朋友們對於丹麥人的輕視。勝利之所以如此容易,還不是這艘大船占儘了優勢?她就像是海上浮動的堡壘,不僅僅堅不可摧,航速又遠超劃槳船。
也是這次經曆,比勇尼對於風帆船隻有了全新的認識。
劃槳船?還有必要嗎?未來的時代,必須是風帆大船的時代!
甲板變得寒冷,但是星光月光之下,人與人之間勉強能看清各自的輪廓,而滿是貨物的船艙可是兩眼一抹黑。
大家披著毯子,對白天的戰鬥談笑風生。
比勇尼毫不猶豫湊在留裡克身邊,一番客套話後就不禁擔憂起未來的航程。
“留裡克,我們是否已經脫離了丹麥人的統治區?”
“對。我想,我們就快抵達卑爾根人的控製區了。”
“真是太奇妙了,從南方進入卑爾根,我還是第一次。隻要到了卑爾根,沿著海岸線前進,再過十五天就能抵達我的故鄉。”
十五天?!居然還有十五天?!
留裡克一個哆嗦就站起來,“兄弟,你說的是真的?還有如此漫長的航行?”
夜幕下的比勇尼點點頭“我多次去過卑爾根,尤其是當地的首領要求我們巴爾默克人加入他們的聯盟,我隨同父親千萬,對於航線非常清楚。”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留裡克又緩緩坐下來,麻利地裹好皮毯子,輕問道“你那時候乘坐得是一般的長船吧?”
“的確,我們要終日劃槳,夜幕降臨就靠岸休息。你們羅斯人以船槳為名,一定非常清楚劃槳的辛苦。”
這個留裡克完全認同,他也估算出了羅斯長船單純劃槳前進,每天通常能走的旅程。純粹的人力自然比不得風帆船的更強的續航力,何況阿芙洛拉號的風帆更為驚人。
留裡克閉眼想了想“劃槳要有十五天,也許阿芙落號僅用一半時間就能走完那段旅程。”
說著,留裡克索性掐起了手指比劃起來“從羅斯堡出發到墓碑島,我們用了三天。一天的修整後我們繼續航行,僅有四天時間就抵達了那個博恩霍爾姆島。我們在島嶼逗留激戰三天,之後繼續航行。僅用一天時間我們就抵達了那個狹窄海峽,再過了一天我們就抵達了現在的位置。到現在,我們已經經過了整整十三天呐!”
無論是留裡克還是比勇尼,乃至船上的所有人,大家都清楚的意識到隨著航向的調整,大船最近兩天的航行吃儘了南風的力量,阿芙洛拉號正在以她能達到的最極端的高速前進,且白晝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而今夜晚簡直是稍縱即逝了,一天航行二百公裡極為正常。
隻是航程難以被量化,留裡克等人隻能憑靠自己的感覺。
即便如此,留裡克確信自己至少航行了一千公裡。那麼事實到底如此?
阿芙洛拉號十三天的航程,除卻在博恩霍爾姆島逗留的三天,此十天大部分時間就在航行,她硬是狂奔了一千六百公裡,也達到了這一時代海船最驚人的航速與持續航行的旅程。
危險應該是沒了,當然可以獵殺的敵方漁船也消失了。人們相信繼續航行所見到的船隻,一定都是來自卑爾根的。
巴爾默克人僅僅是不想加入卑爾根的居民們搞起來的挪威聯盟,這從不代表著雙方必須刀兵相見。留裡克決定完全聽從比勇尼的建議,下令接下來的航行,阿芙洛拉號謝絕主動攻擊,大家的任務僅剩下拚命趕路。當然,倘若自己遭到攻擊,報複也是凶狠的。
新的一天到了,對於整條船的人們,這個白天的航行過於無聊了。大家一致沿著海岸線被迫一定程度的逆風航行,直到傍晚世界,世界終於變得奇妙。
留裡克把興致勃勃的人們全部召集在甲板上,那些打盹的家夥也儘數被喚醒。
一個金發的少年屹立在船艏甲板,他的身軀在夕陽柔光下化作了橘紅。
留裡克興奮地指著西方“看吧!這就是傳說中的西方儘頭之海!但是我要說,如果我們的大船一路向西,就能抵達不列顛!那裡根本不是什麼世界的儘頭,那個島嶼有著大量的財富。”
此言就是給船上所有的巴爾默克人說的,畢竟這群納爾維克峽灣的土著們,他們需要大量有價值物資來購買羅斯商品,目前他們所擁有最有價值的莫過於鹽。但是,他們仍要弄到更多的好東西來與羅斯人交換。留裡克就是要借助這個機會,再度刺激一下比勇尼等巴爾默克人的劫掠發財的渴望。
留裡克又指著北方“我們的斯堪的納維亞!她是一個龐大的半島!現在我們已經處在她的西部海岸,前方就是卑爾根,強勁的南風會推著我們全天候航行!也許十天,也許七天,我們就能抵達最終的目的地。”
比勇尼的心裡種下了衝向不列顛劫掠發財的種子,隻是現在,回家的渴望占據了他的全身。巴爾默克人都在歡呼雀躍,畢竟離家幾乎一整年了,誰能想到自己會以這樣奇幻的方式回家呢?
船上的羅斯人也在歡呼,畢竟持續十四天幾乎不靠岸的航行對大家的身心都是極端的考驗,長期被迫待在一個齟齬的環境人們都變得焦躁。大家渴望漫長的航向早點迎來勝利的結束,自己會跟著留裡克大人,榮幸地成為巴爾默克人的座上賓。
scrpt();/scr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