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若是慫了,可是在給家族榮譽蒙羞,且兒子拉格納實在太好戰了。
年輕人好戰是英雄的表現,但西格德老頭子一個,他需要為很多事考慮,可以說他固執,也可以說他睿智。
西格德做出明確表態,“我們的地區有大大小小的海峽,條條海峽通海澤比集市。難道我們必須派兵到你羅巴德人的海峽駐守?哈夫根,那是你的領地,我們前往實在不合適。”
哈夫根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他占有最大最安全的海峽水道,靠著過路費發大財。若是讓其他領主軍事力量介入,豈不是後患無窮。一旦這麼乾,羅巴德部族裡的反對者必會站起來,對著自己群起而攻之。
西格德順勢指出一個大家都接受的提案,即分兵駐守。
“兄弟們守衛自己的海峽,防止那大船偷偷逃跑。”
人們都支持這個,哈夫根就隻能支持。他是盟主不是國王,如若領主們大規模反對,哈夫根也無力用武力讓他們屈服。
其實哈夫根就是在說屁話,多名領主就是不想摻和這倒黴事。被敵人摧毀的是博恩霍爾姆和羅巴德人的船,其他領主毫無損失。
哪個傻子要給哈夫根擋槍?這家夥又不會給補償。
實際上領主們樂見於哈夫根和他的手下遭遇損失,這樣其他領主就能撈到更多利益。最好羅巴德人損失巨大,這樣兄弟們日後即可與哈夫根談判,把厄勒海峽的過路費全部取消。
像是西格德這樣的領主,他們希望那北方的大船再暴打一頓哈夫根的船隊。
兄弟們也心照不宣,若是大船從自家的海域通過,那就讓其過去,自己可不能為了這瘟神而蒙受損失。
“如果我是敵人,我會走哪條水道?我難道真的要尋覓未知的水道,而不是走最順暢的那一條?”哈夫根想了想終於意識到了那些領主的真正意圖,他們令人惱火,但在明麵上,哈夫根自知不能采取任何過激的舉動,連辱罵駁斥都不可取。
哈夫根有一種預感,隨著時間的發酵,他覺得一場宿命之戰即將爆發。
住在日德蘭半島最北邊的羅巴德部族,那艘大船自由往來讓所有部族的勇士蒙羞。
自己妹夫死於失敗的攔截,更有近二百個兄弟葬身大海。
大船再現的消息傳到丹麥還沒有三天,一場風暴降臨。大風雨無法阻撓哈夫根的攔截計劃,這一次,他決議使用代表自己權勢的驕傲之物——巨型長船紅龍號!
風雨剛剛結束,哈夫根最信任的親信將領齊聚他的“宮殿”。
他下達特彆的攔截封鎖令讓所有人吃驚。
沒有人提出反對,大家卻有大量非常現實的顧慮。
對於他們的顧慮,或者說是所有人的顧慮,哈夫根自認為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戰術。
“我要你們集結所有善於射箭者,收集所有的弓矢。我要你們派出最有力氣的劃槳手,帶上你們最好的長船進入海峽備戰。
我會出動紅龍號,發現那大船主動出擊。我會準備一批帶鉤爪的繩索,當紅龍號逼停那大船,勇士拋出鉤爪,攀爬後殺死敵船之人。
為了行動的必勝,我們必須派遣大量船隻逼停大船。縱使敵人能撞沉一些,就像箭矢能擊穿一層皮革,卻無力擊穿三層四層。我們損失一些船,絕對可以逼停。接著我們大量船隻將它包圍,勝利就是我們的。
我們俘獲它,研究它的建造方法,以後我們羅巴德人就能大量建造這種強力大船。”
不得不說,哈夫根是智商在線之人。俘獲、研究、仿造一條龍,這真是一場美夢呢。
本質上說,他的計劃與重傷不治的妹夫如出一轍。
妹夫的戰敗一定是敗在出兵太少,如果那大船遭遇“蟲群襲擊”還能脫身不成?
盟主大人信心百倍,而且此次封鎖攔截紅龍號罕見的主動出擊。就算兄弟們仍有概率在封鎖中等上一個寂寞,也是讓往來通行的商船見識到紅龍號的魅力。
這片海域常見的戰鬥型長船,左舷右舷各十五人是常態。因為船隻的龍骨一般為整根橡木,單根橡木的長度直接決定船隻長度。如果可以,長船當然是要造得更大,奈何它的長度總被限製在折合二十米以內
紅龍號則是一個意外。
丹麥地區的人們當然會使用拚接龍骨技術,隻是礙於技術原因,這樣的船隻被認為比較脆弱,在惡劣海況中,龍骨拚接之處極有可能斷裂。
紅龍號永遠麵臨著這個毛病,非常瘋狂的是它實在三根橡木拚湊成的龍骨。並非拚接龍骨的船就是脆弱的,實為紅龍號這艘敞篷船用的是過於原始的技術。
阿芙洛拉號的船艏也是拚接在龍骨上,然巨大的船肋,交錯式安裝的板材,乃至榫卯結構拚成的甲板,造船世家霍特拉家族在留裡克給出的數學、力學指導下,阿芙洛拉好的力學結構已然非常穩健。那些最近下水、正在建造的大船,依舊奉行這套穩健的力學結構,這才使得她們具備硬闖風浪的本事。
長船,從不是越長越好!
紅龍號之名,不僅來自於其船艏猙獰的被朱砂塗紅的猙獰蛇首,還在於其身材比例整體顯得苗條,猶如一條大海蛇,甚至被好事者描述成模仿塵世巨蟒而造的大船。
這條船足以讓左右船舷各七十五人劃槳,船隻中心的空間少說還能再站上五十人拉弓放箭。
紅龍號,如同藏匿在日德蘭半島裡的海上妖王,它在羅巴德人的歡呼中,緩速離開自己停泊的母港。
一支寶劍出鞘了!它出鞘就必須見血。
哈夫根站在他的紅龍號之船艏,扶著猙獰龍頭,氣勢洶洶奔向厄勒海峽。
他高傲的英姿出現在海峽,尤其是那收束到折合區區四公裡的最窄處。
他看到大量縫合、印染本部族圖騰徽章的衡帆在海上飄蕩,目力所及至少二十艘長船在這裡遊蕩。
難道僅有二十艘?不!還有一批長船在更寬闊的地區有意,一批船停泊岸邊隨機待命。
海峽中的兩座沙洲小島上也被安插了眼線,隨時注意著海麵的情況。
哈夫根部下了“天羅地網”,為了攔截、抓住阿芙洛拉號,他可是動員了本部族多達兩千健兒直接迎戰,所有的丹麥同盟的領主,名義上也在助戰。
阿芙洛拉號帶給丹麥人的恐懼,促使他們除之而後快。
這一切留裡克都有明確的心理預期,大船已經修好了風帆,更是已經順利通過日德蘭半島的最北部,她正行進在地理上的卡特加特海峽的靠近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海域。她實質上已經航行在丹麥羅巴德部族的實控海域內。
前方愈發危險,夜裡航行極為容易觸礁,白天航行就必須麵臨戰鬥。
取舍之下,留裡克決定在橫闖厄勒海峽之前拋下錨頭。
雖說理論上他犯不著直闖厄勒海峽,可以走南方的防備相當於“理論存在”的大小貝爾特海峽進入波羅的海。
可是,那個維京英雄會逃避自己的宿命之戰呢?
留裡克頗為清楚,即便他不能給自己的民眾帶來富足的生活,隻要能展示出自己的赫赫武功、撈到戰鬥榮譽,兄弟們仍然支持這位勇士大王,因為大家需要自己的英雄。
就算留裡克知道有安全航行的水道,他仍會選擇這條充滿危險的、相當於在丹麥盟主頭上排泄般惡意侮辱人的水道。非常現實的是,留裡克並不清楚大小貝爾特海峽確切位置,與其冒險找出路,還不如走近在眼前的厄勒海峽。
全船戰士完全明白前方的風險,留裡克已無需再做任何慷慨陳詞,兄弟們必是麵臨大戰,戰鬥之前大家飽餐一頓麥餅,每人喝上一些麥酒壯膽。
明日天一亮,全副武裝的兄弟們衝過去,爭取接著北風一口氣通過整個海峽,奔向寬闊且相對平靜的波羅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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