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強鄰塔瓦斯提亞人竟在一朝一夕間土崩瓦解,襲擊者是深入內湖的瓦良格人,他們已經是這片地域的真正主人。
如果反抗能夠取勝,蘇歐米人自然會奮起反擊。戰爭顯然是徒勞,唯有伺候好這群深入領地的征服者,才能迎來和平。
他們已經在積極地按照羅斯征服者的要求籌備貢品。
大量的皮革,以及那五百名年輕女子,各個村莊的民眾帶著複雜的心情拿出自己的財產,就告知家中待嫁的女孩這一一言難儘的事實。
村莊裡哭聲一片,少女哭哭啼啼地換上新衣,又拿著父母給的一些信物。
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親手送出去的女兒會在羅斯人那裡有何等遭遇,他們下意識的覺得那必是做牛做馬,可是為了部族的和平隻能做出這樣的犧牲。
倒是也有人想到發動襲擊,不過隻要理性地想一想,有此打算的人紛紛作罷。
因為最先逃回來的那些人早一些時候就告知故鄉的族人們,有關瓦良格大軍摧毀塔瓦斯提亞人的事實,他們還添油加醋一番,將本就存在的慘劇描述得更為可怕。
皮革和女人當在三天內運抵羅斯大軍現在的營地,留裡克許得他們多做一番準備,而自己也好讓部下們再修養一幾日後,開始最為大膽的沿著河流直衝海洋的探路行動。
次日上午,三艘獨木舟從湖中的島嶼出發。
獨木舟末尾,少女蜷縮而坐,她披散的長發垂至後背,精致的臉龐抵在雙膝。她神色有些憔悴,對於未來滿腦在都是惶恐與迷茫。
少女赫爾米,她知道自己是一件器物,一件可以為整個族群換來穩定和平的器物。
自己不過是一介平凡的女人,如何有這樣大的份量?
首領烏科親自劃著船,此行必須親自將小女兒交到羅斯人的手裡。
“你不要太擔心,那個耶夫洛是個好人,雖說年齡大一些,你必然是他的正妻。”烏科這般安撫,但內心也很不是滋味。
“他……總不會是個老人?”女孩喃喃。
“不。還不到三十歲,比你最年長的哥哥還要再年長幾歲。”
“那還不是個老人……”
“但那個男人的胳膊非常強壯,若不是他說著咱們的語言,有著一樣的臉龐和頭發,我都懷疑她不是咱們蘇歐米人。孩子,想開點,你要牢記自己的責任。”
女孩沒有再說話。
赫爾米對那個耶夫洛一無所知,但對瓦良格人也略知一二。自她出生時起就開始從族人的嘴裡了解瓦良格人的可怕,總之那是一群喜歡突擊村莊的海盜,是一群殺人越貨的匪徒,比豺狼和熊更加可惡,但族人們麵對他們總是一場失敗連著另一場失敗。
兩艘長船橫亙在湖麵,當是時烏科急忙站起身,雙手張開留裡克贈與他的那麵小旗。
白底又對角交叉藍紋的羅斯旗幟,證明了烏科此行的和平。
不久,獨木舟靠岸。
三艘微小的獨木舟比之並排停靠的大量龍頭戰船真是渺小的存在,隻要近距離看看這些羅斯人的船隻,那個蘇歐米人會覺得自己有勝算。更不提更大一艘的大帆船停靠在近岸,看看這艘船,任何的獨木舟都會被其龍骨碾碎吧。
登上羅斯人的營地,因為隻見有了接觸,烏科和他的隨從們都有了些許心理適應。
赫爾米,她不過是一個被養育的很好的蘇歐米小姑娘罷了,突見這裡到處是白膚赤背紋身又金發金髯的瓦良格高猛壯漢,恐懼感貫徹全身,整個人幾乎走不動路,若不是她被父親拉扯著手肘還真就如此。
其實烏科也是大吃一驚的,這裡本來是一片依靠著鬆樹林的稀樹湖岸草地,一夜間一座“小城”拔地而起。
羅斯人不過是建造了一批木棚和麻布帳篷,掘土立木堆出來一個戰術製高點又輔助一點籬笆,這在烏科看來就算一座山堡了。
他不得不盤算,倘若大家突然間腦子一熱舉兵討之,定會被占據山堡的羅斯人打得潰不成軍。
此間留裡克也是剛剛蘇醒。
身在遙遠之地就不要奢望是生活愜意,他逐漸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其人裹著溫暖的皮裘鋪成的睡袋,至少溫暖得意保證。
正當他與卡洛塔拎著筷子仔細給烤熟的鱸魚挑刺細膩吃魚肉之際,有侍衛匆匆跑來。
“大人,蘇歐米人的首領……來了。”
“來了?”
“是的,來了。”
“僅僅是那個男人?他的女兒呢?”
侍衛撓撓頭“有一個看起來很小的女孩,怯生生的很是無趣,莫非……”
一個很小的女孩?那個老東西不是說她女兒十多歲是待嫁之女嗎?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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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裡克放下筷子,隨手招呼道“你的指揮官呢?把耶夫洛給我召回來,讓他瞧瞧自己的女人。”
“遵命。”
當烏科領著女兒覲見的時候,留裡克和卡洛塔也才剛剛吃到煮熟的燕麥。
烏科看得真切,眼前這個披散著金發麵目俊朗的少年正是羅斯人的首領。
這少年端著一隻水晶之碗,居然在用右手靈活地操縱兩根木棍,扒拉著碗中麥子送入口中。
再看其旁邊走側坐一同樣金發的少女,莫非這就是其妻子?這女孩亦是端著水晶之碗吃著麥飯,是不是要夾著身邊的烤魚,一次隻夾一點魚肉送入嘴裡。
留裡克輕輕抬起頭“你終於來了。你的女兒呢?哦?這位便是嗎?”
“是的。”烏科恭維道,隨即便讓赫爾米乖乖坐下來。
“且慢!”留裡克隨手示意,“她可是被我冊封的高貴女人,不可隨意坐在地上。來人啊!賜毯子。吃了嗎?估計是沒吃。賜烤魚!賜麥粥!還有你,烏科,我賜你麥酒。”
不久,烏科是結結實實坐在鬆軟的鹿皮墊子上,他左手是水晶之碗,裡麵是熱騰騰又有鹹味的麥子,右手舉著橡木大杯,裡麵是香氣撲鼻的麥酒。
眼前的景象更是讓赫爾米震驚,她雙手端著水晶之碗,根本想不到時間珍貴之物儘在自己手裡。她試探性地拿出插在麥粒中的純銀的勺子,仔細端詳它。又嗅嗅麥子,先是挖上一口細細品嘗,接著便是一臉欣喜大口食用。
賜予美食佳釀可謂拉近乎的好手段,留裡克也借此端詳一下訪客的反應,尤其是那個打扮得簡單但也頗為得體的無歐米少女。
確實,這女孩按照羅斯人的審美的確是瘦瘦小小的,實則在蘇歐米人的感念裡並非如此。
這女孩各方麵都讓留裡克想到了露米婭,畢竟拉普人(養鹿人)和蘇歐米人本就是同一根麥穗上的不同顆粒罷了,彼此麵貌區彆甚小。她僅僅是看著瘦小,終其一生也不會長得多高,但這絲毫不會影響生育。
“你彆客氣,烏科,吃吧。我們羅斯人還有一批存糧,隻要你們這幾天按時供應漁獲,我們就會牢牢紮在這裡。”
烏科聽得心裡是真不是滋味,這美少年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如果自己照顧不周羅斯人就立即發飆。
組織人手伐木已做柴火的耶夫洛回來了,他知道這幾天自己的終身大事必將解決,這本該是讓一個男人驚喜到顫抖的大好事,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反倒是頗感平靜。
耶夫洛,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已經經曆了太多。尤其是跟在留裡克身邊南征北戰,目睹了廣袤的海洋還有無儘的世界,一個女兒又算什麼?何況自己現在的身份,得到一個女人有何難事。
他回來了,隨意地坐下。
留裡克隨手一指“你終於回來了。你瞧,這個女人就是你的妻子。”
“是嗎?”耶夫洛抬起頭,正好與驚訝中的赫爾米猛然對視。
耶夫洛絲毫不尷尬,隻是疑惑“就是她?一個孩子?”
此刻的赫爾米可是死死勾下頭,說實話那對視的一瞥,她絲毫不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令人討厭了。
介於剛剛在伐木,耶夫洛隻是穿上一件寬鬆的麻布長衫,衣袖都被擼起來,兩支胳膊爆棚的肌肉展露無疑。
驚人的肌肉讓赫爾米大吃一驚,亦是這肌肉深深吸引了這位少女的內心。她就是希望未來的男人可以給自己帶來安全感,這位顯然年長自己很多的男人完全可以接受。
烏科隨即令女兒抬起頭,就如同讓買鹿的商人驗貨一般,又令女兒站起身,當著耶夫洛的麵轉動一下身子。